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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警察 - 8

單華≪不同人遇到的诡异事≫  - 发布于2019-05-30 12:29:09pm

灵异·鬼怪


8.

在知道薛雅馨和吴寅杰的事情后,卫扬稍微去试探过一些学生和老师,根据他们的情报,薛雅馨自杀之前有一段时间表现异常,正好是8月30日之后,他们对这个日期很有印象还是因为在国庆节之后薛雅馨开始反常,一反之前的乐观开朗,但是卫扬没有深入去探讨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询问只是点到为止,再问下去可能就会被发现的危险让他不得不谨慎。

但是关键性的那一天,究竟出了什么事?

他和同事讨论过,猜测薛雅馨很有可能接触到了药头,并且被强迫性地使用了毒品,之后不堪受辱才选择自杀。

他也是这么想的,就算那个女老师不是接触到药头,那也有很大的可能是和药头有关系的人,不然无法解释死者体内毒品阳性的反应。

至于金毛那边,自从那个毒品趴后他们就鲜少联络了,就连那个红毛的根据地都转移了,不知去向,这条线索几乎是断了。

这天一个放学时间,卫扬咬着冰棍坐到了自家儿子身边,看见儿子正在翻阅的书《老人与海》,英文原文版本,顿时沉默下去不打扰对方了。

他儿子放学等巴士的时间被充分利用,他这个做老爹的看孩子这么积极上进满是欣慰。

诡异的静谧维持了好一会儿后,卫磊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家访。”

“啊?”

家访?啥?

卫磊翻了一页书,压低了声量,解释道:“那天爸爸你推脱掉了家访,去不知道什么地方蹲点抓人。”

自家儿子语气中满满的抱怨味道让卫扬有点招架不住,他还真不记得有这件事了,赶紧道歉道:“呃,对不起啊……不过家访的话不可能你班的办家访别班的也办吧?”

“不清楚,不然爸你要不要去翻一翻人家的遗物?可能有什么线索。”卫磊低着头动作自然地阅读书本上的每一粒字,一般人看来真的不会认为他在和旁边的不良少年说话,但是他们的的确确地在谈话,而且这个不良少年还是他爸。

“馊主意。”这就是卫扬对他儿子出的主意的评价。

卫磊嘴角抽搐,忍住了笑意表示:“跟您学的。”

卫扬笑着拿出手机按下通讯录里自杀妹妹的号码,等一接通连句招呼也不打直奔主题,“薛雅琪,我可以去你家吗?”

他儿子在旁边听见他说话吓得被口水呛到咳嗽不停,他这才察觉到自己说话有点直白过头了,赶紧换了个说法,“不是,你上次不是说让我去帮你找你姐姐自杀的真相吗?我相信你,你姐姐不是自杀。”

如果证实薛雅馨和毒品药头有关系的,那么她就绝对不是单纯的自杀。

*

其实还蛮令人伤心的。

一个人死去之后,被封入棺中,他曾经活着的事实也渐渐会被遗忘。如果没有照片、如果没有遗物……他曾经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仿佛都是假的,若干年以后,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还记得他。

活着的人总不可能绝对记得他们,就算死去的是毕生挚爱,记忆还是敌不过时间。

每一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事情需要被记得,久而久之,记忆中那些死去的人们也将被新事物一点一点取代。

就如同现在,在卫扬面前,名为薛雅馨的这个女人存在过的证据就只有一个箱子那么大。

薛雅馨有写日记的习惯,不过与其说她写的是日记,倒不如说这是她的工作笔记。从中可以看出她对教师这一职业特别有热情,那些本子里记录着准备教材的过程以及她找寻的一切资料,最后才是她的心得还有一些当天发生的事情。

通过薛雅馨的那本日记,他才发现范思远和吴寅杰是同班同学,而班主任就是薛雅馨。

本子上有很详细的记载了范思远这个人的一切……卫扬细细阅读上面的内容,确定了薛雅馨正在观察范思远。

为什么是范思远?

字句中透露的是一个老师对自己学生的重点关心,从那些记录上,他发现范思远几乎就是所有长辈眼中的好学生,成绩好,平行端正,基本没有什么缺点。

这样的优等生为什么会被观察?

卫扬从头到尾先是草草看了一遍,发现一个疑点。

薛雅馨的死亡日期是2018年9月4日,可是为什么她的记录停在了8月29日?

“为什么她没有继续写下去?”

卫扬心生疑惑,仔细翻阅那天的记录,发现就如他儿子说的那天真的是家访,薛雅馨去了范思远家。

……有时候阿磊会有奇怪的直觉,还是特别准确的那种。

他儿子真是神了。

感叹过后还是要继续分析探查,他继续翻找了箱子里其他东西,可惜没有更多有用的了。

“你有听你姐姐说过任何范思远的事情吗?”

薛雅琪皱着眉头想了很久,“好像有过……”

“说了什么?”这很重要,没有写在日记本里的可能才是重点。比方说他自己本人的话,真正重要的当然不会留下任何证据,这是一种隐患,随时有可能被谁给抓住了把柄,被谁以此要挟。

“好像是说他家里有问题什么的。”

这有说跟没说一样,他见过那一家三口,只要你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一家三口怪怪的。卫扬翻了个白眼,“啊对了,那次你说那个吴寅杰是你姐姐班上的学生,他是碟仙的话难道说他死了吗?”

“我不清楚,听说他只是休学了而已……不过这里应该会写有他的地址,姐姐对学生很关心的。”

薛雅琪说的这个他早就知道了,日记本里每位学生的地址和联络号码都列了满满好几页。

一点也派不上用场,难怪就只会嚷嚷姐姐不是自杀,没有办法自己去验证。

卫扬啧了一声,重新埋头在那些日记上,随口说了一句:“你跟你姐关系不好啊?”

薛雅琪所有动作一愣。

卫扬知道自己猜对了,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

一个人会成为你家人的概率就好比你中了彩卷头奖,不,或许比那个还要难,可是人们总是不懂得珍惜,往往等到了失去才后悔。生前一直看不顺眼还觉得对方管太多,一旦失去了他才会明白对方的关心和忠言逆耳的意义。

“你懂什么?!”薛雅琪突然爆发,“我爸妈他们从来就只是看着姐姐而已,我做什么都要和姐姐比较!我就是我啊!我没有姐姐优秀!我没有姐姐厉害!这样的我有什么错!错的是他们!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姐姐的。”

“你应该和父母好好谈一谈了。”

卫扬没有多再打扰就离开了,薛雅琪还想和他同行不过被他一脸嫌弃地数落了一番。一个小姑娘跟什么跟,连自保能力都没有,出了事还要他来处理,麻烦死了。

他拿出手机翻出相册,那里面有范思远的地址,还有吴寅杰的地址。

“先去近的吧。”

吴寅杰住得比较近,他决定先去那里。

*

吴寅杰一家住的是双层半独立的洋房,门口还有闭路电视,一看就知道家庭经济很稳定,甚至是高收入,估计是精英家族,学校杂志那个优秀生栏也有吴寅杰的身影。

帅气多金成绩好,最近小孩质量这么高的吗?

想他们那个年代,这种小孩真的很稀罕的。

“叮——”卫扬按响了门铃,不过一会儿,铁门在他面前自动打开,他不假思索地走进院子。

一位妇女站在半开着的家门旁边,一见到卫扬就露出笑容,和蔼地问:“你是小杰的朋友吗?”

怎么是这个反应……

“算是吧,他在家吗?”

“在的在的,你也是有心了,特地来探望他。”

妇人领着他进入屋内,卫扬一踏进屋内脸色就变了,他皱起眉头黑着脸。

他闻到不知道哪里传出来了熟悉的臭味,而且非常的重。

可是妇女的行为很正常,好像没有闻到那股臭味一样。

“小杰在楼上第一个房间里。”

“谢谢。”卫扬抱着满腹的疑惑踏上楼梯。

他在第一个房间前敲了敲门,接着手搭上门把一转,发现里面上锁了。

“奇怪,不是说在这里吗?”他捏着鼻子把耳朵贴在门板上,门后面什么声音都没有,非常安静,只是很臭而已。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看见一个人影朝他袭来。

袭击者的胳膊紧紧缠住他的脖子,他第一反应就是快速有力地踩向对方的脚,然后就是一肘打得人家主动放开了手。当然这还没结束,敢袭警就要让他付出代价!他一拳呼过去再套住人脖子顶膝,卫扬隐约听见一声很不妙的声响,他大概把人的鼻梁骨给撞碎了。

因为力道上他完全没有克制也没有手下留情,所以不只弄断了人家鼻梁骨,他还把人给直接打昏了过去。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去看这个有勇气袭警的家伙是什么人,突然就听见尖叫声从后方传来,他回头正好见到那位妇女握着菜刀往他这边刺,他侧身躲过这一击,准确地握住妇女的手腕折过去让刀具从手上掉落,接着顺势给了对方一个过肩摔。

卫扬哼了一声,不屑地瞥了眼倒地的一男一女。

“这里面有东西是吧?我就看看究竟是死了谁!”说罢,卫扬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间门,顿时之间臭味扑面而来。

他多少猜到了门后的景色,所以不怎么惊讶。

房内床上躺着一个人,而他身下的床单整个被尸水浸透。

臭到极点。

那个人不知道死了多久,蛆虫爬满身,只能勉强看出来他穿着校服,是位男性。

“真是操了。”卫扬已经可以想象到他的同事们哭着处理现场的画面了。

为了防止现场被破坏,卫扬没有进入房间,他想要关上门阻止恶臭蔓延,但是门被他踹坏了关不上,他忍者恶臭去打电话通知人来,顺便守在门口监视这两个人以免他们偷跑。

法医皓宇到了之后做了初步判断,“自缢。”

“明白。”卫扬抱着手交代道:“我现在要去别的地方,有什么进展你们再通知我。”

他出了房子和其中一位认识的同事讨了车钥匙出发前往范思远的家。

和吴寅杰不同,范思远家里是相对简陋的组屋,他住在第二楼。组屋附近许多流浪狗,一上楼梯还有股恶心的尿骚味,就不知道是有没良心的这边乱撒尿还是那些流浪狗把这里当厕所了。而且走廊处放了许多杂物走路有些困难,明明像这样的走道不应该放一堆东西的,等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想逃都逃不了。

很多报导就有写杂物堆积在走廊上导致火灾发生时候人们来不及逃亡被烧死的。

许多时候,他们这些被称作人民保姆的人根本做不了什么事情。

算了,先专注在眼前事吧。

卫扬找到了范思远家,看着破旧的门锁毫不犹豫地选择暴力拆门。

范思远家里简直就是个垃圾场,走人都不行,到处都是垃圾。

卫扬四处翻找了一番,找出一堆蟑螂蚂蚁,然后在桌上发现放着许多一包一包的不明白粉……这是毒品吗?

药头不会真的就是范思远吧?

他摇摇头告诫自己不要先入为主影响判断,拍了照片给同事发过去,让对方带一对人来这里一趟,而自己继续探查,期间他发现有扇门上有五个锁,不同类型不同牌子,而且一看就知道不是同个时间装上的。

他把耳朵伏在门上,隐约能听见里面有一些水声,还有排气孔那种空洞的风声。

浴室吗?

为什么浴室要这样锁起来?

都不怕三急啊?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解答,他放弃浴室转而去查看其他空间,在主人房里豁然发现还有一间浴室,不过那里和客厅还有其他房间一样都很脏,垃圾满地,那种发霉发酸的味道弥漫整个空间,和练毒的臭味混合在一起,变成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他现在真的后悔没有和同事讨多一些装备再来这里……

卫扬打开角落最后一个房间的那扇门,看见里头装潢后还以为自己又见鬼了,猛然回头,他身后依旧是那种一般人根本活不下去的地方,但是这个房间……很整齐很干净,不过布满了灰尘,看起来是有段时间没人使用了。

目测是个男孩的房间,一张床一个书桌一个书架,他在墙上看到了一张被镶起来的照片:照片中的小男孩捧着奖杯笑得很开心,他身旁两侧分别站着一男一女。

卫扬看着那张照片好久。

他们家里也有一张类似的照片,阿磊还是幼稚园的时候,有次是幼稚园里的运动会,他儿子赛跑拿了第一名,他们一家三口一起拍过照片记录那一刻。

那时候,他妻子还没有因为车祸过世。

他叹了一口气,从悲伤往事中抽回神来,继续探查这个空间。

这里其实很平常,就是一个男孩的房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硬要说的话就是桌子上好像曾经最近放过什么东西,有一块灰尘不均匀,看那大小很可能是信封或者纸巾盒。

只剩下那个浴室吗?

他重新回到浴室门前,看着那些锁,他陷入一小会时间的挣扎,最后他决定还是使用老方法,拆门。

反正之后同事来了就道歉好了。

不是有句话叫那啥,非常时机非常手段。

暴力拆门之后,卫扬得意地看浴室门在洗手盆下安息,他踩着门入内,踏入第一步就止住了。

在浴缸里的少年拿着枪指着进门者。

“……”卫扬举起了双手。

失算。

妈的,怎么会在浴室里?

看那种锁他妈的明明是从外面锁上的!天知道里面会有人,他还以为被改造成了制毒工厂了呢!

他眼角余光瞄见一地满分的卷子以及各种文具,在这个浴室多了太多不该有的东西,书包也在,还有一床脏兮兮的棉被。

而且刚刚那个破旧的锁……卫扬不得不怀疑,这家伙一直被他的父母锁在浴室里面。

他一直生活在浴室——原来如此,浴室里有排气孔,这里的空气是流通的,就算有那种毒气飘进去,也马上会被排掉。难怪这家伙这么正常、难怪他一点也看不出破绽!

那对吸毒夫妇将自己唯一的小孩长期锁在浴室里!

藏得真好。

药头十成十就是这家伙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范思远要这么做?一个成绩优越,老师同学口中品学兼优的人,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范思远笑而不语,举着枪的手转了一圈,卫扬会意地转过身去,听着后面脚步声渐渐接近,然后脖子上一凉,有什么液体注射了进来。

不会吧?又来?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只听见范思远说了一句:“怎么说呢?毕竟是来自双亲的请求。”

*

记忆里最深处,那扇晃动的浴室门。

他在里头,看着浴室木门被撞得晃动。

“你帮帮我啊!我养你这么大你都不知道报恩吗!”

女人的声音。

“如果你是个女孩多好!你妈就一个老太婆根本赚不到多少钱啊!”

男人的声音。

即使他捂住耳朵那些谩骂也会传进来。

以前呢,他们家里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们家跟其他家庭一样,虽然不是很有钱,虽然父母没有受过高等教育,虽然他的家那么小……但是他们曾经拥有过幸福。

而幸福对现在的他而言已经是遥不可及的梦了。

曾几何时,他还埋怨过自己父母对自己不够好……而现在他真的仿佛身在炼狱。

某天放学后,父母在打架,他知道自己应该像往常那样回浴室里,但不晓得为什么他这次做不到视而不见。他把手搭在门把上,推开了门却迟迟不进去,双亲互相打骂争吵的声音听在耳里,他内心一直压抑的情感终于爆发了,“我帮!”

他帮还不行吗?

“我去拉人……很多很多的人。”

说完后他便回到浴室,他跌坐在地上,捂着脸让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他咬着牙忍住声音,听着外头哒的一声。

浴室上锁了。

围绕着他的剩下水声和空洞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