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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水长流 - 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廖小刀≪她家住在他对面≫  - 发布于2019-04-02 6:17:24pm

都市·爱情


人家都说人长大了就会变成公司的奴隶,百般效劳而不讨好。这个道理无论到谁身上估摸着都是如此,否则爸爸一介公司的总经理就不必在陪两个孩子出来逛街时还被一通紧急电话催回公司去了。

爸爸无奈,安排了人来接她们回家,自己往公司飞奔而去。

沈楠倒是没吭声反抗,乖乖地上了那辆黑色轿车,一脸的淡定好像对这种事情早已司空见惯了。

两人坐在车后座,各守一扇车窗,心照不宣都没有说话,空气怪冷的。不过沈杺并不在意,回到家之后,沈楠跑去画画,她则又回到自己的房间。窗户打开,她趴在书桌上,轻晃着双腿发呆。

没人和她说话玩游戏,就连公园也去不了了,她忽然怀念起曾经的生活了。

撇过头去,外面的视野倒是好,至少不再被一幢大楼遮得不见天日。

不过却宽敞得令人感到空虚。

她软趴趴地趴在桌子上,心好像破了个洞,冷风吹进去,凉凉的,好不无聊。她用力起身,强行让自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行,虽然搬了新家,不过她可不能因此而颓废。

她想,自己应该要打起精神来做点什么,比如……看书?

把头扭向书架,上面只放了缪缪几本小说,看着怪可怜的。

来到书架前,她左右瞅瞅,心却一下子又沉了下去。这些书她都看过了不知多少遍了,早就腻歪了,也没劲儿重看。

叹口气,她回到书桌前,继续颓废地趴在桌上。看书也不是,吃饭也不是,找人聊天更不适,她忽然不知道自己改干什么了。

左右思量了会儿,最后却忍不住开始发呆,幻象如果自己没被爸爸接过来,现在的她会是过着怎样的日子。

木杨表哥说陆天去了日本……

如果那天她没有和爸爸走,而是继续呆在大舅家呢?她想,她就不需要让木杨表哥替自己和陆天道歉,而是会自己去向他道歉了。到时候,她和陆天还是好朋友,继续每天去陆天家玩,和他斗嘴聊天,陪他到公园去玩那些她曾经不屑的过家家。

这么一想,如果当初她不和爸爸走,其实生活也会很美好的。

只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忘了是在哪里听过的一句话了,沈杺一直嗤之以鼻:“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只是,现在她却不得不认同起这句话了。

“陆天啊,你从日本回来后会不会吓哭啊,木心忽然不见了……”她把头埋进胳膊里,小声呢喃。

睡意忽然袭来,她只觉脑袋愈发沉重,随后便沉沉睡去。

不知多久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才将她从梦中拉回,她爬起身,揉了揉眼睛,只听爸爸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杺杺,你在里面吗?”

她随口应了声,便见房门被打开了,爸爸拿了个大袋子走了进来。

沈杺发现爸爸的脸上带着略微不安的笑容,愣了一下,心想爸爸不会又是买东西来“补偿”自己了吧。

果不其然,爸爸抱歉似的笑了出来,将袋子递给沈杺:“杺杺啊,这是爸爸给你买的娃娃,你看看喜不喜欢。”

沈杺伸手去接,翻出来一看,竟是一个公主打扮的芭比娃娃。她愣了一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造型似乎是灰姑娘?

沈杺不知道要怎么说喜欢。

且不说她不喜欢童话故事,就说这芭比娃娃那空洞的眼神,还有脸上诡异的笑容,沈杺光是看着就感到毛骨悚然了。她记得曾经看过的一部恐怖片,说的是一个芭比娃娃体内住着恶灵,每当深夜就对着女主人诡异地笑,日子久了,竟吸光了女主人的神智,从而替代之。

这么一想,她的头皮都发麻了起来,连忙将那装着芭比娃娃的盒子胡乱塞回袋子里。

她将袋子塞回爸爸手中,“爸,这个是小孩子玩的,我不需要。”才怪,其实她只是觉得这芭比娃娃实在可怕。

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那些女孩子总是喜欢捧着那笑得诡谲的芭比娃娃给她们各种打扮,还给那些芭比娃娃取上各式各样的名字去和朋友们打招呼。

那种玩具明明就很恐怖好吗!

爸爸却是一愣,“杺杺不喜欢吗?”

沈杺生怕自己一时的不诚实会让这可怕的玩具最终落到自己手里,连连摇头,耿直地道:“不喜欢,我怕她半夜会变成鬼吃掉我。”

她一本正经地澄清事实,谁知道爸爸却是哈哈一笑,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脑门,笑说:“傻丫头,这只是玩具,怎么会变成鬼吃掉你呢?那些都是出现在电影里吓唬人的。”

沈杺撇了撇嘴,心想反正自己怎么解释爸爸都不会相信的,索性不再辩解。

爸爸见她不喜欢,也不在强求,假装叹了口气道:“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送你妹妹了啊,到时候你别哭着讨回来。”

沈杺一愣,“什么妹妹?”

“楠楠啊,你妹妹。”

沈杺挑眉,哦了一声,直点头:“那你给她吧。”

爸爸出去的时候沈杺的目光往外一瞥,却看见沈楠从门旁边跳了出来,开心地接过爸爸手中的袋子。

她嘴角一抽,估计刚才爸爸那番话她都听完了吧?

吃晚餐的时候爸爸又买了玩具给沈杺,几辆汽车模型,沈杺挠着头,见一旁的沈楠有些幽怨似的不停用筷子戳碗里的肉,忽然又不想要了。

她不玩玩具,从小都不玩。

拒绝了爸爸的好意,爸爸则无奈地将玩具送给了沈楠。

她看着沈楠手下那一大袋子的模型,只是,她的眼神不再似方才那般明亮,五味杂陈的,很复杂的眼神。

沈杺没兴趣拆解她那复杂的心思,继续低头吃饭。

连着几天,爸爸都往沈杺房间送了好多东西,她大多都在拒绝,可是有些东西仍是免不了被强行收下。比如新的书包,水杯,笔袋,还有几件漂亮的新衣服和发卡。

不过沈杺觉得自己收礼物也是收得要吐了,接过爸爸新买的一双球鞋,她终于忍不住说:“其实你不用为了补偿我而送我这些的。”她挠了挠头,“如果说要补偿,你愿意把我接回来就已经补完了,真的没必要……而且我又不需要这些东西,妈妈说用不着的东西买了只是浪费金钱。”

新鞋的味道让沈杺的鼻子很不舒服,只见爸爸愣了一愣,旋即苦笑:“我知道,只是,爸爸还是没办法,就是觉得一定要补偿你什么……杺杺,爸爸真的对不起你。”

沈杺不知道已经和爸爸说了多少遍他没有对不起自己,真的没有,可是爸爸还是不停地沉浸在难以自拔的愧疚当中。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妈妈。

她摸了摸鼻子,将最后一句话吞回肚子里。

爸爸没有对不起她,从来都没有。长辈对不起晚辈,爸爸对不起孩子,这是什么破道理。若说爸爸对不起谁,自然是妈妈,若说爸爸该补偿谁,也只能是妈妈。

但所谓补偿自然是不可能的了,一辈子也不可能。

可沈杺实在不希望爸爸因为她而难过。

再怎么说,他也是爸爸。

所以她伸出手,像小大人一样拍了拍爸爸的背,安慰道:“没关系的,如果你真的要补偿的话,那就只买书送我吧。”她想了想,反正爸爸说什么都要送她礼物,那干脆把那些礼物换成她需要的,这样也不算是浪费。

忽然想通了这件事,沈杺有些欣喜,说:“我喜欢看书,你可以买很多很多的书给我,这样既能补偿,又不用浪费啦。”

她笑得开心,努力让眼前这个爸爸不那么难过。

爸爸顿了一顿,随机温柔一笑,抬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好,爸爸以后就送你书。”

爸爸也真是说到做到的人,第二天爸爸放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一大袋子的书。

沈杺看得直流口水,这么多的书岂不是要让她看到变傻。

不过仍是控住不住自己满心欢喜地接过那个大袋子。然而,翻出那些书一看,竟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她左翻翻右翻翻,心里的失望都满得溢了出来。

这都什么书啊,全都是漫画!

什么《美少女战士》,《哆啦A梦》,《火影忍者》!

而且还是一系列一系列的。

她抬头望灯,轻轻叹气。还真是有苦难言啊……

爸爸说:“爸爸不知道你平时都看些什么书,不过你以前带过来的那些书都太血腥了,不适合你看,所以买了漫画给你。”他见沈杺神色复杂地盯着头顶的灯,困惑地问道:“你看看,喜欢吗?”

沈杺咽了口唾沫,爸爸的这番好意,要她怎么说不喜欢……

像是以前扮出一副喜欢那些叔叔们的样子,她笑得灿烂,用力点头,说:“喜欢,特别特别喜欢!”

看着爸爸高兴地出去了,沈杺这才扑到桌子上,欲哭无泪。漫画啊……漫画啊!曾经她最瞧不起那些看漫画的人了,漫画图多字少,她觉得,那种东西就是小孩子看的。

然而如今,爸爸却给她买了整整三套漫画!

没办法,本着不浪费的意愿,她将漫画依着系列整齐地排上书架,随后抽了本《火影忍者》出来。

坐在书桌上看漫画,然而这一看便让她着迷了,直接看到了十一点多才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