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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章一 - 第一章:林中怪鳥

冽曦≪望鹿≫  - 发布于2019-05-29 1:24:51pm

耽美·百合


  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照耀著陰暗的林子,樹葉的影子在地面相互交替,忽明忽暗的林子看起來格外的神秘。

  在林子也不知兜兜轉轉了幾回,他都會回到當初登上山谷稍作休息的地方,「莫不是人間的樹皆長了一雙腿,趁不注意時,移動位置來迷惑旅人,隨後將旅人困於林子之中,無法離開?」

  少年雙手抱胸,繞著一顆大樹轉了好幾圈,歪著頭盯著眼前的大樹,仔細打量著。為了知道大樹是否會因感到疼痛而蹦出隱藏的腿,少年還狠狠地踹了幾腳樹幹,可把自己的腿踹疼了大樹依舊頑固聳立,一動也不動,「這也不像長了腿的樣子呀......」

  還是沒找到離開林子的方法,飢腸轆轆的少年只能被迫停下腳步稍作歇息。

  「早知道山谷的另一頭是一片大林子,我就該多帶點果子才出門。」少年小聲抱怨著,從凹陷的袋子里掏出最後一顆桃子,依依不捨地將其吃完。吃完鮮甜的桃子後,少年頓時覺得口乾舌燥,拿出掛在腰間的水袋準備解渴,豈料水袋裡空空如也,原來他早已將水飲盡。

  烈陽當空,茂密的林子就如同在火爐一般,悶熱的氣候使少年不得改變離開林子的主意,優先尋找水源解暑,俗話說得好啊,有水源的地方必有果子,也可順便解了糧食危機,想到湖邊那液汁飽滿的新鮮果子,嘴饞的少年咽了一口水。

  一想到自己不知道能在湖邊找到怎麼樣的果子,少年就變得幹勁十足,興致衝衝地調整繫在自己胸前包袱,踏上尋找水源之路。

  「......我方才是從哪條路回來的?」剛踏出一步,少年便苦惱地環顧四周,看著一棵棵聳立的大樹,毫無特點,根本無法辨別方向。

  說來也怪,平時走失了,少年便會跟著附近的鳥兒或是其他的小動物找到水源,再順著花了快三十年才記得的歸家之路,平安回家。但自從來到這片林子,這一路上竟沒聽見任何的鳥啼聲,也沒見有其他小動物生活的痕跡,「難不成這林子便是道長哥哥所說的死亡之森?」

  死亡之森,顧名思義便是有進無回的遠古森林。從古至今,進入死亡之森的道友勇士何其多,但卻無一人歸來。深夜在死亡之森附近待著,還會聽見詭異的叫聲,據說那聲音都是從陰間逃出來的魑魅魍魎發出,向路上行人勾魂索命來了。

  「若真是這樣,那可就麻煩了。」腦海里響起道長曾經說過的話,少年不僅打起冷顫。

  少年抬起頭,雙眸緊閉,雙手用力拍打著臉頰,讓自己更加專注。

  此時大風刮過,一片枯葉正好落在少年的鼻子上,少年捏起鼻子上的枯葉,拿著暗黃的枯葉的手翻來覆去,靈機一動便想到了方法解決擇路的難題。

少年將枯葉擺到手掌心,深吸一口氣,將手舉到嘴邊,用力對枯葉吹起。樹葉再次飄起,在空中盤旋,再緩緩地掉落在地面上。

  「既然不識路,自己亂走也出不去,那便只好聽天由命了。」少年蹲下身子,撿起一顆小石子壓在枯葉上,草率做起記號,站起身雙手互拍,拍掉手上殘餘的沙石,便往樹葉尖端所指的方向瀟灑地走去。

  一路往前走,每走百步少年便會尋一處較空之地做個記號。還是和先前見到的一樣,整座森林感受不到有其他生物的氣息。

  天色漸暗,昏黃的光線使本就陰暗的林子看起來更加神秘詭異。隨著太陽落山,少年的心裡越發不安,步伐也沒了先前的沉穩,多了幾分焦慮。

  刺鼻的腐臭味從前方飄來,這種氣味對嗅覺敏銳的少年不得不捂住口鼻,輕手輕腳小心翼翼往前探索。越往深處走,四周的草木越是不自然的扭曲或斷裂。

  其中一顆樹木上巨大的爪痕引起了少年的注意力,他伸出手貼在爪痕上,那爪痕居然足足有他兩個手掌寬長。

  他緊張地向後退,不慎踩到異物,奇怪的觸感讓少年不由自主地往自己腳下看去,一隻爬滿蛆蟲且發黑的斷手出現在眼前,嚇得少年慌張地跳起來,撞掉了原先卡在樹幹上的長劍,長劍掉落到地面碰到了石子,發出了響亮的碰撞聲。

  像是驚醒了什麼東西,一把極為刺耳,宛如嬰兒哭嚎的怒吼聲從前方的不遠處響起。

  回憶起先前關於死亡之森的傳言,就算覺得那只是欺騙世人的一個幌子,但再怎麼沒見過世面,也能從那怒吼聲了解此聲音的主人絕非善類。

  管不了什麼疲勞飢餓還是慌張恐懼,先把命保住要緊。

  少年熟練地運起輕功,頭也不回地往怒吼聲的反方向逃去。由於逃得匆忙,少年也忘了在沿路留下記號認路,待憶起此事時,少年已經跑到了林子的另一端,再次迷路。

  方才被斷肢嚇到,隨後又被詭異的怒吼聲驚到,這一驚一乍讓覺得自己已經逃離危險的少年累癱在地,緊繃的心剛得到鬆懈,肚子便不爭氣地「咕嚕咕嚕」響起,「好餓啊......」

  飢餓難耐的少年,回顧四周,希望可以在附近發現能飽腹的東西。很快地,眼尖的少年雖然沒找著能吃的,但他發現樹葉上有水珠。

  一整天在林子里遊蕩,也沒見下雨的跡象,此時樹葉上有水珠也就證明了這附近存在水源,雖然不知道那顆水珠是究竟是從而來,但體力快到極限的少年已經沒心情想那麼多。

  少年伏身臥地,側頭將耳貼到地面,少年屏住氣息全神聆聽,果不其然地面傳來了細微的流水聲。聽覺敏銳的少年很快便辨別到水源的方向,掌握好位置便拖著疲憊的步伐就往水源的方向緩緩走去。

  又走了一段路,此時天色已經全暗下來,繁星點綴著紫藍的天空。終於在不遠處看到了微光,少年大步走去,只見一大面鏡湖出現在眼前,湖面在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如同湖床下埋著無數顆水晶,十分漂亮。

  奔波了一整天,饑渴交加的少年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快速往湖邊跑去。

  他蹲在湖邊,伏下身子,直接把臉貼到湖面暢飲清澈的湖水,任由水波輕拍清秀的臉龐,刺骨寒涼的湖水也讓疲勞感消失殆盡。

  本以為是這樣的。

  五感自幼比一般人敏銳的少年剛飲一口湖水,便踉蹌地把嘴裡的湖水吐了出來,激烈咳嗽。

  「這湖水怎麼充滿血腥味,真噁心!」少年焦慮地用衣袖擦拭臉上的水。

  雖然已經將湖水擦乾,但殘留在臉上那刺鼻的血腥味與腐臭味,就像嘴裡正咀嚼著腐肉,一直刺激著敏銳的嗅覺,令少年難受得在湖邊乾嘔,大口喘氣。

  月光不知被什麼東西覆蓋,四周的花草樹木失去了月光的照耀變得暗淡無色,還沒從惡心感恢復的少年望著那在地面上放大的漆黑巨影,這明顯不對勁的龐大黑影令少年不由自主地屏住氣息。

  巨大黑影往湖的中央移動,緊接著一個龐大的生物急速降泊在湖中央,強大的碰撞力將湖水掀起,水花四濺,蕩起漣漪。

  在月光的照耀下,少年終於看清楚了不明生物的外貌。

  牠身如獸,卻長著與雕極為相似的腦袋,頭頂長著犄角,背部還有著一雙羽翼。就在少年觀察這不明生物的同時,那怪鳥也正注視著少年,一人一鳥完美對上視線。

  怪鳥赤色的雙眸直勾勾盯著眼前的少年,那眼神仿佛就像看到美味的獵物一般,嗜血的眼神,不禁讓少年倒吸一口氣,腿有些發軟。

  「抱、抱歉啊,小弟並非有意闖入大哥的地盤,小弟這就離開、這就離開。」少年強扯嘴角僵硬地笑著,汗水不爭氣地從額頭留下,雙腳緩緩地退了一步,試圖與眼前的怪鳥保持一定的距離,提防對方忽然發動,伺機逃跑。

  注意到少年正準備逃跑,到嘴的獵物豈有放過的道理?

  怪鳥大張鳥喙,露出密密麻麻的牙齒,氣憤地朝少年發出那宛如嬰兒哭嚎的怒吼聲。

  聽著這叫聲,回憶著湖水立混雜的血腥味,少年心頓時涼了一大半,自己一心想遠離的怪物,卻誤打誤撞入了怪物的巢穴,這下是真的笑不出來了。

  也不等怪鳥怒吼結束,少年一個箭步撒腿就往林子跑,所幸自己從未在練功時偷懶,否則體力壓根吃不消。

  運用自己較小的身軀與過人的速度,再借著林子的地勢,少年很快便把怪鳥甩開了一段距離。

  少年跑到一棵茂盛的大樹下,雙腿一個蹬輕鬆跳躍到一根粗壯的樹枝上,將自己的身體隱藏在茂密的樹葉里,屏住氣息,靜靜觀察著怪鳥的行蹤。

  只見怪鳥還不猶豫地往他所在的方向拍著雙翅飛去,舉起粗壯地前爪直接往大樹劈砍,少年見勢不對,一個後空翻落在地面。

  少年詫異地看著把大樹一分為二的怪鳥,心裡十分不解。他自認自己隱匿技巧不差,小時候經常為了溜出門玩,練就了一身連自己的親生爹娘也未必能發現的隱匿術,怎麼在這里便失效了?

  先前殘餘在臉上的血腥味隨著自己深呼吸吸入鼻腔內,再次令少年感到反胃,與此同時,少年終於知道為什麼怪鳥能辨別自己的位置,「居然是這該死的湖水引來的怪鳥!」

  還沒等少年想出對應之策,怪鳥立即用自己修長的尾巴,用力地朝少年橫掃去。

  少年一個弓腰,驚險地避開了怪鳥的攻擊,被擊中目標的尾巴將四周的大樹打得連根拔起,四周的樹木向內倒塌,大樹倒塌在地面上引發的震動讓少年失去平衡,整個人摔在地上,掌心為了撐住自己的身體被鋒利的石子劃傷。

  「……唔!」還未等少年爬起,失去樹根扎住的土壤忽然像失去了支撐點,向下坍塌形成一個像陷阱般的土洞,倒塌的樹木也被牽引過去橫跨在入口上方,將入口卡住,只剩下一條能人一個人爬出來大小的縫隙。

  似乎被幸運之神眷顧著,少年並沒有被坍塌的土壤活埋,也沒被大樹壓成肉末,只不過右腳在下墜的過程扭傷了。

  還沒等到少年從亂木的縫隙中爬出去,被新鮮的血味吸引的怪鳥情緒變得更加狂暴。

  牠仰頭朝天怒吼一聲,前肢粗暴刨著壓在入口上方的樹幹,欲將樹幹掀開刨斷。也許是樹木相互交錯以至於沒辦法輕鬆將其掀開,怪鳥嘗試多次無果,索性就用自己鋒利的喙將裂縫的邊緣撕開。

  這三百年來,少年苦心修行,好不容易才離開了山谷。對他而言,他的旅程才剛開始,他還有許多心願尚未完成,心底也有許多疑惑為得到答案,他怎會甘願葬送在這裡。

  「我本不想傷你,但你一心想取我性命,那就別怪我無情。」見怪鳥不願放自己一條生路,少年自然也不願坐以待斃,他一改先前天真的神情,拾起身邊的一顆巴掌大的石頭,注視著怪鳥的一舉一動,一刻也不敢移開。

  裂縫越來越大,怪鳥終於停下了撕開縫隙的動作,像是要確認獵物是否在裡面一樣,怪鳥側頭將右眼貼到縫隙,血色般的瞳孔,惡狠狠地注視著少年。

  時機總算到來,少年迅速扎起馬步,將先前撿起的石頭往上扔,右腿膝蓋發勁擊飛落下的石子,非比尋常的腿力使石子飛快地擊中怪鳥的眼睛,怪鳥頓時將頭縮回,發出了尖銳的哀嚎聲,深紅色鮮血從怪鳥的右眼流下,滴落在地面上。

  吃了虧的怪鳥也沒再理會少年,張開雙翅用力拍打,慌張地向上飛行。

  本就扭傷的右腿在發出攻擊後,傷勢變得更加嚴重。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劇痛瞬間炸開,痛得少年臉色蒼白,只能抱膝踡縮在地上,痛苦呻吟。

  「蠱雕,哪裡跑!」倏然,一把低沉且富有磁性的男聲,在縫隙外頭響起。

  少年的意識逐漸模糊,隱隱約約從縫隙見到怪鳥在空中忽然身首分離,隨後便完全失去了意識。

《第一章:林中怪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