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怎么看你夫君的啊?」
他找白悦喝茶时问了这么一句。
不管怎么看白悦的表现都太奇怪了,她好像没有多大感触,尽管面对卫择言她并没有果断出手,但因为白悦这个人本来就很奇怪,以前还去当乞丐过,也混过奴隶营,所以雨田尊有点怀疑对方其实只是久违的想要受一点伤,毕竟她不死之身又百毒不侵,一般真的不会有这样的情况。
那么她对卫择言究竟是怎么看的?
雨田尊还是不相信白悦会有爱的人。
他觉得白悦肯定就只是心血来潮找个人来体验夫妻生活而已,说不定对白悦来说卫择言并不特别。
白衣女子闻言放下了茶杯,伸手抚平自己的黑绫,笑道:「跟你这个独家寡人没啥好说的,你又不曾陪伴过谁,我说了你就会懂我的感受吗?」
……
雨田尊猛地拍桌,吓得旁边的司掌门一激灵。他一说起这件事情就来气,「她居然质疑我!」雨田尊重重地哼了一声,「谁说我没有陪伴过谁!」
司烁想了想,用婉转的语气道:「即使是获得祖师爷真传的第一任掌门,也不算和祖师爷有伴过一生。祖师爷一向独行,未曾与某人真真正正地执子之手,白头偕老不是吗?」
雨田尊又哼了一声,不想承认被这年轻人说中了。
他和别人的交往从来就只是点到为止,在人家的人生路上从来只是稍作逗留。
就连和白悦也是经常几百年不相见。
「于祖师爷而言,我们人几十年的寿命或许只是弹指瞬间,但是在这短短几十年便活出了一生,我想这是人最大的特色。和九重神族或幽冥鬼族不同,我们的时间太过短暂而且还可能会被病痛缠身,所以这幅脆弱的身体理所当然地追求更多,而且每一个个体都会活得比所有人都精彩。」
雨田尊看着长篇阔论的年轻人,垂下了眼,用低头喝茶来掩饰自己现在的脸色。他其实能够明白,九歌距离他第一次来时已经成长了很多很多,他所教的一点东西,被研发出许多可能,进化出许多模样……
如果他就在身边看着他们生老病死,不知道会是什么滋味。
和那个疯女人不一样,他可以和某人简单平静地度过一生,然而他却从没有想过要和谁一起⋯⋯因为他所拥有的时间很长,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永远陪着他的人。
他不是个喜欢说分离的人。
雨田尊吁了一口气,把茶杯放在茶几上,才想开口说几句,外头突然闯进来个人,「祖师爷失礼了,晚辈有事找掌门。」
司烁让对方稍等,自己先和祖师爷告辞,「失陪。」
「去吧。」
得到祖师爷的批准后,司烁立刻跟着对方出去,「卫家出事了吗?」
「是的,刚收到求救消息,卫家被魔物袭击,战事吃紧。」
「九歌内可有能派出去支援的人?」
「属下就是为了此事来与掌门商讨。」御陵尊一闹他们九歌也损失惨重,死伤者无数,眼下若要派人过去那么首先得考虑谁来留守九歌,毕竟难保不会再有敌袭。
「掌教那边怎么说……子音?」司烁步过一处转角后一愣,因为遇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陆子音一见到自家掌门,扑通一声直接跪下来,「掌门师叔,陆桐请缨。」
司烁皱了下眉头,他首先让那位属下先离开,正要斥责对方怎能如此失态,却对上他们九歌首徒可怜委屈的乞求眼神,然后他看见了跟在子音身后的烬天上神。司烁立刻明瞭,露出笑容,「眼下的确只有子音有那个本事,若是由你出征,我也心安。」子音也是想从烬天上神身边逃走吧,而且子音实力坚强,他这一去恐怕还会带上汪家两位,应该足够了。司烁伸手扶起人,柔声道:「但是此番去卫家可能九死一生,绝非儿戏,子音可想清楚了?」
「子音就当师叔是应了,多谢师叔。」
「子音去意已决,我也不好阻止。」烬天上神微笑道:「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知道。」
陆子音面无表情,「大罗神仙自然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子音的行踪又怎能瞒得过上神?」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何意?子音愚昧,还请上神赐教。」说完,陆子音恭敬地一鞠躬,活脱脱一幅不耻下问的模样。
「不,也没什么。」烬天上神,「子音,我想你唤我姓名。」
陆子音脸上装出来的恭敬崩了,他对上神是尊敬的,但有时候他会像现在这样突然露出写满脸的抗拒和嫌弃,「上神与我身份有别,恕难从命。」
「那好吧,我不勉强……」烬天强硬地拉住陆子音的手,扳开他的手指在他的手掌上放下一个东西,「我送你的東西你看不上,至少这个我希望你能收下。」
放在陆子音手心的是黑色的一粒棋子。
陆子音掂了掂,棋子重量很正常,而且感觉不到任何术法依附在上面,不管怎么看就只是个普通黑棋。
「你为什么⋯⋯子音告辞。」陆子音想问上神为何对他这么好,但是他还是将疑问吞入肚腹内,向长辈们告别后便回去做准备。
陆子音才刚走,司烁正盘算着怎么和上神交流时,上神突然朝某处微微颔首,司烁转过头去,看见祖师爷就站在距离他十步远的身后,想来必是他出来后不久祖师爷也跟上来了。
「铁墙铜壁。」不知道站在一边多久的雨田尊开口就是一针见血,他旁边站着那个蒙眼女人,她笑得十分耐人寻味,让人又好奇又怕。
烬天苦笑着对两人行礼,道:「您就別挖苦我了。」
白语妃闻到八卦的味道,她一把揽住雨田尊的肩膀,大笑两声哈哈,竖起的食指不偏不倚指着烬天,「那我們可以嘲笑你!」
烬天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和这位是老相识了,这位一直都那么奇怪,不论说话还是做事都不按牌理出牌,只不过……白语妃语音刚落烬天立刻擒住雨田尊,因为雨田尊直接就炸毛了,「別拦着我,让我去揍死她!」
「请息怒息怒。」
「息个头!放开啊!我忍她很久了让我打死她!」
面对祖师爷大人失态炸毛的模样,司烁选择性眼瞎,无视。
白语妃大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好一会儿后才停止大笑,「好啦好啦,不玩了。」
雨田尊抽回自己的手,哼了一声,眼神往那女人身上瞟了下,眉头立马皱了起来,「你也要去?」这个疯女人会出现在这里只有一种解释。
「毕竟得跟我家夫君做个了断嘛,那些家伙煞费苦心地把我家择言哥哥炼成武尸,我若不出面秀两手他也太可怜了。」
真的可怜,选错了对手。
雨田尊轻轻叹了一口气,「那我同你们走一趟,反正我也要去最后那一封。」
「不放心我啊?」
「鬼才担心你。」雨田尊一巴掌拍她脑门上。
白语妃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笑道:「不过你看御陵那么嚣张,最后那一封恐怕保不住了吧?」让她意外的是雨田尊好像完全沒发现那一封出事的事情。九歌的還是完整的,苍羽那块御陵目前还动不了,川香那片已经被封死了,卫家那裡也補救过,那么就只可能是最后一封出了问题,所以御陵尊才会以那种模样出现。
「我不会让悲剧发生。」
白语妃笑了一声,心里笑他天真,「好吧,祝你心想事成。」她转过身来,对着司烁说,「司掌门,我问你两件事。」
「请说。」
白语妃虽然蒙着眼,但司烁感觉对方看得见。
白语妃笑笑地竖起食指,「九歌是否有调查各地灭村屠城一事?」
「是。」
她又竖起了中指,「在那些地方,是否存在风系灵根内丹被夺者?」
「你怎么知道……是的,就如阁下所言,九歌处理尸体之时发现那些地方皆由风系修士保护,而那些风系修士统统都没了灵根和内丹。」这个消息只有九歌内部知道,尚未公布出去。
「是御陵没跑了。」看他和雨田打的时候那么不精彩,果然是不太行啊,难怪会到处抢灵根内丹,连风仙的也被抢了。
宁朗逸那家伙要不是顾忌御陵有他老婆的灵根内丹加法器,肯定就杀了御陵的……搞不好风仙认真起来的话连御陵尊都能打趴。
雨田尊同意白语妃的想法,更坚定了自己要去看看的心,转头和司烁正色交代道:「我们两个走一趟,你自己在这里看着办,我觉得幽冥应该也会派人过来,到时候你自己和人家好好说,注意不要引起什么大纠纷。」
白语妃插嘴一句:「不然我不介意一次将你们统统杀掉。」
「杀你个头!」雨田尊一脚踹了过去,好一个出其不意直接把人踹倒在地,白语妃扶着腰痛呼出声,「痛啊!!」
「我……我没那么用力吧……」雨田尊把人从地上捞起来,白语妃更是干脆攀到人背上两个胳膊紧紧抱着雨田尊的脖子。试了几次发现人摔不下来反而自己脖子痛后,雨田尊翻了个白眼,认命地托住白语妃的腿,「姓汪那小子身上有东西,可以直接用那个去卫家那里。」
「嗯!」
烬天:「祝两位尽兴。」
「承你吉言!」白语妃欢乐地像个要去郊游的孩子,「别闹!」就这样让雨田尊背到了他们集合地才下来。
汪宁两人自然会与陆子音同行,平时用品都收在乾坤袋和纳戒,收拾起来其实不用花太多时间。
陆子音见到祖师爷背着亡国国师过来眼睛都要脱窗了,这对男女关系匪浅啊!!
汪葬天则是独自内心忐忑,刚刚雨田尊通过和陆子音直接的传音令传达了他与白语妃将加入他们的事情,但是他不确定卫家主给的这个传送符是否能承受这么多人一次跳跃。
「你只管启动符篆就好,有我在不会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