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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篇二 - 圆九、

單華≪混沌之境≫  - 发布于2019-12-09 8:05:45pm

奇幻·玄幻


卫家人淳朴善良,和一般村庄人们一样没差,汪葬天和宁息一出门就看见他们已经在农作,只是卫家处于边疆荒芜之地,能种植的农作物也非常有限,甚至还有传言说卫家屯里所有绿植都是与大地精怪交换而来的。

可事实上,卫家的确不知道从哪一代开始就与大地签了契约。像这一代,和大地维持契约的就是卫文轩。

见着两位外村人,原本弯着腰锄田插秧的卫家农人都挺起腰来了,热情地问好。

汪葬天也一一打过招呼,后来路过某件民宅时候,里头忽然跑出来一位小姑娘,捧着好大一束花,急急忙忙地追了上来,一路喊着:「好看的哥哥!好看的哥哥!」

汪宁两人还不觉得小姑娘是在叫他们,直到小姑娘追到了他们,小姑娘委屈巴巴,抓住了宁息的衣服,「哥哥为什么不理我?」

宁息一下就懵了。

反观汪葬天却是嘿地笑了一声,他感觉这有好戏看了,乐呵呵地蹲下身来与小女孩平视,还替宁息回答道:「不知道小姑娘是在叫我们嘛。」

小姑娘人小脾气倒挺臭的,对汪葬天扮了个鬼脸,然后才把捧着的花送到宁息面前,「给你发!」

汪葬天噗嗤一声笑了。

小姑娘说话都不准的。

「谢谢。」宁息蹲下来接过花朵,冲小孩温柔地笑,他心里却有些哭笑不得:卫家连小孩追求人都这么直接的吗?

汪葬天瞥了一眼沾湿雨露的满怀花儿,死皮赖脸地问:「我的呢?」

小姑娘看着汪葬天,似乎也觉得只给宁息有点不太公平,于是她抽走宁息怀里那些花中最不好的一个给汪葬天,「给哥哥!」

这么直白的吗?

汪葬天有些无语,但看见宁息似乎很开心的样子,他也是满足的。他浅浅微笑,伸手过去捏了捏小姑娘肉乎乎的脸,一边故意问,「好看哥哥是谁呀?」

还能是谁?

「他是好看的哥哥!你是坏哥哥,不准动我,咬你!」小姑娘张嘴作势要咬汪葬天,张牙舞爪地却没有什么威慑力。

汪葬天耸肩,「好吧,不动你不动你,不过小姑娘可真有眼光,这哥哥十分好看对不?」说这话时候汪葬天望着宁息,咧嘴朝他笑,一脸得意,人夸的是宁息,他也自豪。

宁息无奈摇了摇头,他站起来,往汪葬天后面迈了一步,「阿探你又笑话我……」

「不是笑话!哥哥很好看,哥哥等我长大娶我!」

汪葬天挑了挑眉,动手弹了下小姑娘的额头,弄得小女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这哥哥已经是我的了。」随后他头也不回,手一伸便将宁息手里的花束夺了过来,然后往天上抛,五颜六色的花朵点缀破晓蓝天,配合着他嘴里念的一声咒,花儿忽地冒起火来,蓝色的火光一下吞噬了那些花。小姑娘张着嘴愣愣地望着天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汪葬天却故意讨她嫌一般,说:「不许和我抢。」

宁息无奈得直摇头,「欺负人家孩子你还这么高兴。」

汪葬天耸耸肩,全权不在意,他一把牵起宁息的手绕过还坐在地上的小女孩跨步往前走,「走吧。」

宁息被拉着还踉跄了几步,他有些不明白汪葬天说那些话的意思。

「我刚和那姑娘家家说的你不必放在心上,是我自己的想法而已,你不用当一回事。」汪葬天自然地放开了宁息的手,兀自走在前方,一边扯开话题般说道,「看这里,一点也想象不到只是十几二十年前,竟然战火连篇,大家互相残杀。」

「也是啊,看我们两个这样,恐怕也不会知道苍羽汪家上下三千人如今只剩下我们俩了。」

「本来嘛,其他那些人怎么样我都无所谓。」

「阿探……」

「我知道,我是掌门。」汪葬天叹了一口气,抱起手,别有深意地看向宁息,此刻他脸上没有丝毫笑意,认真且严肃,「不管怎么样,终究还是要与灭我汪家的人做个了断。」这是他该做的。

「……」

「走吧。」

到了陆子音门前。

「子音,你好了吗?」汪葬天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陆兄?子音哥哥?阿桐哥?我推门进来了!」

汪葬天满肚子困惑,陆子音作息很稳,不可能还没起床,他推开门,之后马上又把门关上。

宁息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紧张地问:「怎、怎么了?」

里面陆子音在为明镜编辫子,重点是,陆子音脸上的温柔笑容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汪葬天转过头去和宁息认真的说:「我开门的方式不太对,再来一次。」

「不用了。」陆子音一手抱着明镜出来了,明镜乐呵呵地坐在陆子音臂膀上,一边把玩陆子音刚给他编好的辫子。

「去和卫家主道别后便启程。」

「知道知道。」汪葬天背着陆子音吐了吐舌。

陆子音走在前方,汪家两位则在后边说悄悄话,「子音喜欢小孩子吗?」

「多半是,看他以后一定把自己小孩给宠坏了。」

「……」

「哥哥。」

「嗯?」陆子音看着明镜,脸上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明镜天生笑脸,笑嘻嘻地又叫了一声,「哥哥!」

真可爱。再看看那两只白眼狼,以前也挺可爱的,现在一言难尽。遥想当年他被父母领着到汪家启蒙,初见这两位时候可说是非常美好,宁息幼时就非常精致漂亮,稚气未脱时候那双灰瞳看什么都闪闪发光的,汪葬天天赋异禀意气风发,对宁息从以前开始就是护崽态度,现在依然不变。

只不过他们大概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实在是说不动了。

路上,他们撞见了一人。

「姑奶奶?」

白衣女子身边有卫家主伴着,他们二人一前一后从一个屋内出来。

但这并非是姑奶奶的房间……难道是方晓的?

「嫂嫂,有劳。」

白语妃嘴角带笑,微微一偏头就对着汪葬天等人,这抹笑古怪而狡黠。

汪葬天放出感知一探,发现房内人带着他汪家的法术遗留,无疑就是方晓,但是那孩子情况诡异。汪葬天不解问:「你对方晓做了什么?」

「稍微对他的记忆做了手脚。」

汪葬天问白语妃:「有这必要吗?」

「我高兴。」

汪葬天又问卫文轩:「你陪她胡闹?」

卫文轩叹气,道:「我同意她那么做。」

「即使是孩子,他也有选择的权利。」汪葬天说:「我也清楚都是为他好,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只是修正了他的人生轨迹而已。」白语妃答:「方晓也好,卫择言也好,你们也好,本来就不应该遇到我的。」

「这话什么意思?」宁息不认同白语妃这番话,「遇见便是命中注定。」

「小孩,不要深究。」

陆子音难得同意宁息看法,气势汹汹反问道:「难不成你还是命里以外,跳脱五行甚至不在三界中吗?」

白语妃笑咧了嘴,「谁说不是呢?」

卫文轩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落下一句:「时候差不多了,我先走了,你们自便,打起来别毁了我家就行。」

白语妃也没心思调戏一众小辈,跟着卫文轩一起离开,剩下几位晚辈面面相觑,不敢耽误片刻,也立即追了过去。

今个儿正是卫择言形式上的葬礼,汪葬天随着卫家家主步入祠堂,第一眼便见祠堂内众人身上皆是素色,他脑内顿时蹦出四个大字:「披麻戴孝」,但不尽然。卫家服饰皆以素色为主,不花俏却也不失隆重,适用各个场合,他们一生中唯一的鲜艳怕是在成婚之日那时候吧……汪葬天又想起了忆起中见到的卫白婚礼,感叹唏嘘。

他不由自主往白语妃那里看,白语妃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直直地挺着腰站着,没有像其他卫家人那样随着仪式大行三拜。

直至众人离开。

汪葬天放不下心就回头看了一眼,白衣女子背对着众人而立,看似坚毅的背影,竟让人觉得鼻酸,无形中感受到了一丝单薄和脆弱。

堂堂白夜尊,也逃不过一个情字。

四周都安静了下来后,白语妃这才默默走到供着卫家列祖列宗的灵牌的灵台前,她把手掌覆在卫择言的灵牌上,拿开后,卫择言名字旁,七零八落地刻著五个字——未亡人白悦。

用情至深,就再也抽不出來了。

她手指轻轻摸着那几个歪七扭八的字,上扬的嘴角渐渐垂下。

这个名字被发现后肯定就会被抹去,又或者,他们会换上新的牌子,而那个牌子上就不会有这几个字了。

卫家人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他们。

说不定现在会有人想卫择言死得好,这下就可以随意篡改他的一生,并将她这个卫家的污点给抹去了。

「算了。」她又笑了起来,扭头转身走了。

已死之人不谈未来,不管留下任何痕迹,时间一到就什么都不会剩下——迟早的事情而已。

所以,算了吧。

白语妃背过的身后,卫家祠堂,烛火摇曳。

座上上百灵牌,雕刻着一个个存在过的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