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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篇二 - 近一、财神到

單華≪混沌之境≫  - 发布于2020-01-14 9:35:19pm

奇幻·玄幻


这位乞丐老儿,身上褴褛,苍蝇环绕,支着的拐杖上挂着三个脏兮兮的小袋子。

汪葬天很怀疑自己的眼睛,也怀疑自己的感知是否出了问题。但是……为什么神族是乞丐?这也太奇怪了吧!为什么?!

烬天上神那么霸道尊贵,就算那个堕神御陵尊和犀凤也是高人一等的气质,怎么这个神族……这真的是神族吗?

不过应该不会错的才对。汪葬天握紧了拳头,他心里这份躁动,是御陵尊对正神的不爽。

恐怕还是位与御陵尊颇有渊源的神族。

「哟哟,勒几勾夸似少年英雄!」老乞丐自然自如地拿起他们的碗,也不介意别人喝没喝过,反正他喝了,喝完再盛了一碗,招呼那个小乞丐,「阿花你嘛来饮一口!」

被称作阿花的小乞丐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捧着碗吃没吃相。

陆子音看着大小乞丐,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不敢肯定,瞄了一眼见汪宁两人呆若木鸡那副模样派不上用场。他衡量再三后收起了剑,恭恭敬敬地一鞠躬,既然对方无敌意,而且深不可测,那么最好不要引起纠纷,「在下九歌陆桐,敢问前辈是?」

「哪里勾九狗?」老乞丐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汤,喝了一口才又说话,「雨田尊那个九歌吗?」

声音不一样了。

怎么说呢?稍微有点神族的样子了。

老乞丐把汤水一饮而尽,然后举着空碗比了比汪葬天和宁息,「不是一路的吧?」

「晚辈汪葬天,这位是宁息,我俩出自苍羽汪家。」

「我名裕景,你们也应该看得出来,我乃当世财神,同时也位水仙。」

「财神大人?为什么……」在这里扮乞丐?汪葬天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这么失礼的话说出口。

裕景放下手中的碗,瞪着宁息看了一会儿,「啊,从刚开始就一直有股讨人厌的气息……」

他忽然眯起了眼,只剩一条缝的眼睛在那一瞬间不再是一般人会有的黑或棕褐色,那是一双透明度极高且充满危险性的浅色眼瞳。

「结!」「藏海!」

汪葬天和宁息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亮起剑芒的利刃与瞬间建成的结界都是同色银蓝。宁息把剑横在自己和裕景之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他不会再退缩了……他不会再躲在阿探背后了!

「你还有风仙的仙气。」裕景依然老神在在,他摸了摸鼻子,脸上浮现贱兮兮的笑容,「所以是真的?风仙妹子还真跟幽冥之主好上了,甚至生了这么一个小野种。」

裕景还未知晓,他口中的小野种不只一个,有五个。

「真是令人难以想象,怕不是风仙妹子被幽冥之主强迫的吧?不过风仙妹子虽然看起来柔弱无骨可是也挺刁的啊,幽冥之主要霸王硬上弓可不容易得手才是?所以他们两个是真爱?」

「阿水真是鸡婆,管人家家务事做什么。」阿花还在喝汤,说话起来有些含糊。

裕景没管小伙伴的调侃,他缓缓起身时候把右手放在就坐在自己右侧的小乞丐的脑袋上,仿佛就要回复汪宁他们的举动,但是裕景却说:「小野种,别紧张。」

小乞丐消失了,取代而之的是裕景手里多了一个细长如剑的东西,在还没看清那个剑的模样之前,裕景咻一声与绿色的灵光残影一起用力往右边砍去,接着本来应该毫无一人的地方猛然掉下了一条手臂。

手臂的切断面完美得连骨头、肌肉都平平整整,然后一下喷出如水雾般的红色。

伴随着宛如野兽的低吼,一个完全陌生红眼女子出现在他们面前。对方暴露的衣着外露出她胸口到下巴和全脸上遍布的绿色鳞片,可就算满是鳞片,也看得出来端庄清冷的脸充满敌意,还有更让人在意的是她额头上只剩下半截的角。

「不可能!」汪葬天忍不住大叫。他不可能没感知到有别的人在!

「你倒不必惊讶,这位是当年的斥候,隐藏自身所有气息不是难事,要不是共事过在他身上多留了个心眼,我也不会发现他在。」裕景随意挥了下手上的剑,后将冒着灵光的剑尖对着那个女人,他微微眯着眼,使用神言居高临下地道:「你不该在这的,九重天上看来是要大乱了。」

「你还有脸说我?不先看看你自己吗?真是要笑死我了,裕景你真是不像话!」什么不像话?当然是这家伙堂堂双神籍居然以这幅模样出现在凡人面前,神的脸都给他丢尽了!

裕景脸上还是没有丝毫斗志和战意,相对的,他在听了对方的话后露出像是有点困惑的表情,小声呢喃,「也是。」

剑上灵光散去。

看见他手里的剑后,汪葬天倒吸了一口气,「……那是什么啊?」

裕景手里那是相当细的一把剑,像纸一样薄,宽度甚至都还没有一支香那么大,让人难以相信就是一把如此细的剑斩下了一条手臂。

裕景整个人也在改变,他直起了腰,褪去掩饰的一双琥珀色双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脏兮兮的皮肤变得晶莹如玉,慢慢褪色的黑色垢发恢复它本该拥有的银白色彩,柔顺的长发垂在两肩,甚至泛着幽幽光,单单只是站在那里,就有说不出飘逸出尘。

而且裕景的那张脸,是与宁息实在是不相上下的美貌,十分标致的面孔拥有不辨男女的美丽。

宁息垂下手,已然看呆。

「这才像样……」

「唉,你啊你,但凡有一点神族的自觉,是不可能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不过这位并非武神,没什么武力,多半只是在观察,没有要害人性命。裕景拿剑柄末端的圆珠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经过一段令人窒息沉默后才像下定决心了一般,他双手叉腰,挺起胸膛,「好吧!现在他们是我罩着的了,包括那个小野种。若是不怕死,尽量来挑战我的威严试试!」

「……十二正神了不起啊?」

「对于你这种抛弃信念自甘堕落的家伙来说,我是你永远都无法触及的存在。」裕景语气中听得出带着骄傲的意味,道:「好了好了,快滚吧,我会当做没见过你的!」

女人捡起自己的断臂,为自己侥幸逃过一劫心生感激。然后她就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消失了。

汪葬天有些不放心,「不杀了他吗?」

「小幺儿真是残暴动不动喊打喊杀的,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裕景刚说完话,汪葬天感觉到他设下的结界被破开了。

那个堕神大概是离开了。

汪葬天低下头,双拳紧紧地握着,暗自下定决心:他必须变得更强才行,不然日后神仙打架,他随时会死。

可是他只是一个人类,这要他如何挑战神族?

「呼呼阿水我真棒!」

汪葬天抬头只见小乞丐阿花回来了,而剑不见了。

——兵器化型。

一般来说没有个几千年的修炼,武器啊兵器啊是不会化型的,最多只会像藏海那样,有灵。

「好棒好棒,下次我讨到的肉都给你吃!」裕景又变回了脏乞丐的样子,他摸摸阿花的头,然后对着小辈们笑了笑,「小幺儿们跟我来吧,等过了今天你们再出发,不然可能会有别的东西缠上。」

三人没有异议,带着一个小明镜跟着大小乞丐走了。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小草欣欣向荣,那种生机勃勃的绿色在蓝天白云下, 厚密密的就像一大块天然的绿地毯。

离了卫家地越来越远,渐渐接近王城的地方,土地似乎更加肥沃,草和大树遍地都是。

走了一段时间,他们才听见热闹的人声,还有依旧有段距离的一个洞窑,走近看发现洞窑里立着座将军雕像,那雕像的手工和苍羽汪家境地入口的那对仙女像一样。

而这个洞窑其实是个乞丐大本营,相当壮观,酸臭味让人不禁皱眉,也让人唏嘘不已。

如今仙家当道,那些修仙人只顾自己道行和修行,很多人争破头要入仙家百门,自私自利的人也越来越多。不过像九歌、卫家和过去的汪家的话,他们其实会给予附近居民庇护,所以百姓们倒也安居乐业。就算再不济的一般人只可以做些小买卖或种地耕田谋生,只有有些门路的,才能混成像陆子音家里那样大富大贵,但是实在没想到这里明明土地肥沃怎么还是有那么多穷人?像是方晓也是,出生贫民窟,没遇到卫白夫妇前只能做偷鸡摸狗的勾当。

怎么越靠近古王城,世风就越两极?就算古王城五十年前皇族殒落后立下不入世、不问世的条例所以仙门百家无法出手,但这也太罔顾他人了。

就不知道古王城会不会更糟糕……

后来他才知道,这里的土地并非肥沃,只是草和大树生命力顽强才能存活,而且经常雨天,一般农作物根本无法种植,仿佛整片土地都被诅咒了,就跟卫家一样。

回来的阿花立刻和其他小乞丐玩在一起。

然后好多乞丐过来把他们几个陌生人包围起来。

「阿水,这几个贵气的家伙是谁啊?」

「去去去,这我客人!」

「又来了,你可真爱吹牛,还成天说自己的神仙、是财神!」

「是财神你还当个啥子乞丐!」

「不是财神我会有啊内贵气的盆友吗?」

「得了你,不过几位朋友来我们将军窑,到我们的地盘也不带带礼物吗?」其中一个乞丐说着话,眼神不客气地往他们,尤其是陆子音身上看。

「是子音想得不周到。」陆子音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系在腰上的钱袋,「那么请问你们想要什么?」

「鸡腿!」

「对对我要鸡腿,五只……不,十只!」

乞丐们闹哄哄的好像炸了锅了,七嘴八舌地描绘他们的鸡腿,说得有声有色的。

「不管你们要清蒸的、煎炸的、红烧的、汆烫的……还是全要!」汪葬天笑出一口白牙,他伸手搭上陆子音的肩膀,「我们这位大哥都会给你们准备!」

陆子音点点头,「可以,我不差这钱。」

汪葬天白了这位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一眼。废话,堂堂大盐商之子,大概穷到只剩下钱了吧!

「哥哥,我也要吃鸡腿。」

看见明镜闪闪发光的眼睛,陆子音的眼神一下就温柔了起来,嘴角也微微上扬,他浅笑道:「好。」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老乞丐裕景扑到汪葬天身上,一手还勾着宁息脖子,他瞄了眼明镜的方向,然后用贱贱的声音说:「现在阔以聊聊了吧,你们其实是来这干嘛,难不成是因为烬天私自下凡的事情?」

「他不是早就下凡了吗?」在九歌那里那位。

听到烬天的名号,陆子音沉下脸。

裕景放开汪葬天和宁息,「你们不知道吗?九歌那个啊不过是个小分身,也只能发挥烬天三分之一的能力。神仙做到像烬天那么大的,一般都不能亲自下凡。」

「那样的话,您和烬天上神一样吧?」虽然水仙是仙君,但财神是正神,正神地位与烬天上神相同,所以他们眼前这位也是分身吗?

裕景拍拍胸膛,自豪地说:「我可是正主,毕竟我乐于体验人间疾苦嘛!」

小明镜牵着陆子音的手,可爱地眨了眨眼,「我有听说,水仙深居仙宫不爱外出,千年前幽冥之战刚开打无人愿意加盟御陵尊上战场,唯一力挺的火神烬天邀战其余十一位上神,一人单挑众上神,火神赢了他们便要参战,而且第一个找上了水仙,幽冥之战结束后天帝论赏,水仙什么也没要,只是自请下凡,再也不回仙宫,之后行踪成迷。」

「我那次睡着觉突然就被揍了你说我输不输……」

当年幽冥之战十二正神统统参战,也就是说火神不只一个人单挑了同位神族,还赢了。而且因为水仙最容易被找到,所以第一个被火神给揍个半死,开门红。

「既然不是烬天那就是大封的事情了?」裕景看了眼汪葬天,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他叹了一口气,耸肩,「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我对大封不感兴趣,充其量也就是知道这么个东西。」

汪葬天追问:「那么关于御陵尊逃脱大封一事你可知晓?」

「当然知晓,但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那位并不会完全。」裕景想了想,又说:「那位堕落之后,就注定不会有翻身之日了,只是垂死挣扎而已。」

之后便是令人心焦的沉默和其他人的欢闹形成强烈的对比,似是察觉这里气氛诡异,几个乞丐过来招呼裕景和他们一起走。

「那位的事情轮不着你们来担心,大人们会解决的。」裕景在离开之前,开口道:「几位要待多久请随意,但千万别在今天离开,在我地盘上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他们只能四处看看,汪葬天和宁息在外面兜了一圈后回到将军窑,就看见陆子音单手抱着明镜站在一面叙事墙前,脸色严肃认真。

有些不对劲。

汪葬天说:「我过去看看。」

宁息跟了上去:「我也一起。」

路过那个将军像时,汪葬天草草看了一眼,栩栩如生的将军脚下踩着一块大石头,石头上刻了三个字,前两个字是将军,但是后面那一个字被割坏了,不过虽然有点模糊,但还是看得出来是一个冢字。

话说回来,这位将军和卫家里那位将军像有些相似,是同一人吗?

汪葬天拍了下陆子音的肩膀,「陆兄。」

「何事?」

「陆兄才是吧,心事重重的样子。」

陆子音沉默着,过了一会儿后伸手指着叙事墙上其中一个字。

「陆?」保存得还算完整的叙事墙写了这位将军的生平,「当年陆为国姓,所以这位是皇室出生的将军啊,那他是叫……陆子音。」

明镜抬头冲陆子音笑,「和哥哥一样呢!」

是巧合吗?过去有个和陆子音同名同姓的人,是皇室里一个不受宠的庶子,后来上了战场成为将军戎马一生,功高盖主,被自已父王误会意图夺位,甚至还在一场大战凯旋宴上被生生斩下右手,伤未愈又上战场。

而且这么憋屈的皇子兼将军的结局居然是被新王赐死。

「历史经过多少人的手笔篡改都不得而知,何况……」陆子音摇了摇头,「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

「也是。」虽然陆子音这个名字不算满大街都是的姓名,但是同名同姓的话也不奇怪。反正这天下怪事多了去了,同名同姓算什么?

想着想着,汪葬天的衣袖被人拉了一下。

「怎么了?」汪葬天问了一句,正要往宁息那头看,还没动作呢视线范围内就闯入宁息的脸。宁息忽然地凑近吓了他一跳,他下意识退了半步。

宁息没注意汪葬天的小动作,在对方耳边轻声说:「阿探,你不觉得明镜这孩子长得很像烬天上神吗?」他第一次见明镜的时候就这么觉得,相处久了这种感觉就越来越深。不管怎么看都太像了!

很享受陆子音抱着自己的明镜乐呵呵美滋滋的。

「你也这么觉得?」汪葬天隐约有这种感觉,但没怎么在意。不过既然宁息都这么认为,那肯定八九不离十了,毕竟人家都过目不忘了,如果是一样的人那么仅仅只是年幼和成人的分别宁息一眼就看得出来。

两人双双往明镜哪儿看去,发现明镜也在看着他们。然后,可爱的小明镜偏头一笑,灿烂得像高挂在天的太阳。

被听见了!

「……应该不是上神吧?」宁息心虚地说。

他就是吧?

陆兄,是什么遮蔽了你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