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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域的那些禁忌 - 五、夜釣

Amasaki≪流水賬≫  - 发布于2020-02-21 1:40:11am

奇幻·玄幻


認識了蘇別和辰海這對活寶之後,幾乎每次見面都能碰上足以刷新我三觀的人事物。

第二次見面以來,雖然沒有對辰海的身份進行更深入的討論,但我已經把他當作是什麼鯰魚精之類的東西了。

然而今天,他卻扛著一堆釣具出現在我面前。

對。釣具。

「喲琥珀,真巧啊!莫非是想念我了?」

也是認識了這兩個傢伙后,我往外跑的頻率變高了,還一次次破了自己晚歸的記錄。父母對此頗有微言,卻還是放任我去玩。他們說,難得我會說要出去找朋友玩。他們說我看似和周圍的人都相處得不錯,私底下卻幾乎沒有主動提起過朋友的事情。

很多時候蘇別和辰海碰面時並沒有特地聯絡。他們說,如果想聚聚就到河濱公園這一帶轉幾圈總能遇到的。是因為他們都很常出來這裡鬼混,還是存粹是認識多年培養出的默契,我想兩者都有吧。

說來有些難為情,但我也是,即使在沒有和他們有約的時候,也開始不自覺地想去那裡晃晃。

「機會難得,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出海釣魚?」

蛤你說什麼我沒戴耳機聽不清楚。

看我一臉活見鬼的表情,辰海好像明白我在糾結些甚麼,朝我比了個拇指。

「巴丁魚是雜食動物喲!」

話是這樣說啦可是這還真是太微妙了,就像卡通裡的高飛和布魯托同框、以及唐老鴨餐桌上有烤雞的畫面那樣。還有你這算是正面承認你的真實身份了嗎?

但我還是忍不住跟了上去。可能是開始意識到,至今為止都把人生過得太無聊了吧。

「蘇別沒來嗎?」

辰海搖了搖頭。

我感到有些意外,因為這段時間的相處讓我直接預設蘇別也會出現。而且第一次見面的那天,她開去解救我的那艘小船上也放了一些釣具。

「看不出你這麼想她,我要跟她說!」語畢掏出手機作勢要撥號,似乎沒有他另一隻握著方向盤的手掌握了兩條人命的自覺。

我坐在辰海老舊的初代帕傑羅副駕駛位置,在磕磕碰碰的聲響中看著高速公路旁的建築物漸漸變少,而夜幕早已降臨。

我從來不是個稱職的副駕駛。在窗外景色逐漸單一的同時,我的眼皮也開始不爭氣地下垂。在迷迷糊糊之際才聽到辰海開口說話。

「你知道這個吧?當你在一個地方待了很久都釣不到魚,你就需要轉移陣地了,因為那一片水,怕是被鱷魚盯上了。」

「所以如果阿別跟上來就很難釣到魚了。」除非去釣魚場釣啦。

「有她在,鱷魚就會來。」

——

我是被辰海搖醒的。感覺自己才閉眼沒多久,醒來人已經在海邊——準確來說是河口附近。仿佛剛進行了一場時空跳躍。剛剛在我睡著之前辰海好像透露了甚麼不得了的情報,但我睡意太濃並沒有好好吸收到。

到了他們說好的集合地點,辰海帶著我和另外兩個同行的釣友打了招呼。所幸他們都對我這個不速之客還挺友善熱情的。

釣魚船是租來的,一群人看起來輕車熟路,並沒有另外僱船夫。我是個完完全全的門外漢,在準備出海前聽著大夥兒講解的聽得一愣一愣的。

根據他們的說辭,他們這次準備去的區域有鮸魚——一種大型的石首魚出沒。有說法此類魚群會在每年接近年尾約莫是農曆八月左右進入交配季節。而現在雖然離中秋還遠著,卻也適逢滿月水位上漲。加上最近是毛蝦盛產的季節,必會引來不少覓食的魚類,去碰碰運氣也不虧。

把東西都搬上船後,高個子旺哥負責掌舵;矮個子阿濤則打開了其中一個包,將裡面的攝影器材拿出來擺弄一番。他將一顆運動相機掛在自己胸前,又塞了另一顆過來我這裡,說要從不同角度來拍攝他們的英姿。

我們在馬達聲中漸漸遠離木製的小碼頭,往海的方向駛去。腥鹹的風夾帶著海浪聲和馬達聲剪剪迎來,我也開始覺得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開始有點黏黏的。

船行漸遠,視線也愈加開闊。辰海指著我們船下說道這裡有以前沉船的殘骸,無奈我們這裡的海域沒有珊瑚礁,海水自是不會透明。即使天空明月皎潔船上燈火通明,我們也什麼也沒瞧見。

船又往前開了一陣子,然後停下了。

「這裡的水底是平坦的沙地,鮸魚都會在這樣的地形出沒。」

我們熄滅了船的馬達和燈光,盡所能地不發出聲音,徒留幾聲魚餌相續被拋下水的小小水聲被海浪淹沒。

等了一段時間,我借著月光……噢不對是透過有夜視功能的運動相機取景框看見了辰海朝我作出了「聽」的手勢。

有甚麼聲音,混雜在浪潮中,一點一點變得清晰。

那是水底傳來的,一聲又一聲低沉的「咕嚕、咕嚕」聲。

如果不是出發之前阿濤有給我看過石首魚發聲的影片,此刻我大概會被嚇一跳吧。影片中的魚都是小型的,究竟是錄像器材收音太好還是真的能發出這麼大的聲音,直到我親耳聽見才能確信。

石首魚都是成群出現的,更何況我們有幾率遇上最大可以長到將近一米八的鮸魚。我們所在的位置還算是比較淺的海域,而聽說這種魚的聲音在水底也可傳達四十尺左右的距離。如果我們是在它們的繁殖季節來,肯定會更加壯觀。

說時遲那時快,旺哥的釣竿開始有了動靜。我對釣魚的理解僅限於兒童動畫片裡看到的簡化加誇大的畫面表現,以及看別人玩的釣魚大師手游;這才知道現實中的魚竿也能彎出很誇張的弧度。旺哥也不急,好暇以待地轉動釣竿的手把,停下、再轉動。我不明就裡地看著他就這樣一收一放地持續了十幾分鐘。最終,有什麼靠近水面的東西反射了我手中手電筒打的光,被辰海用網幫忙撈起了。

雖然我很想問辰海看著不覺得嘴巴痛嗎,不過算了。

「啪。」

在我們為旺哥釣起目測一米長的大鮸魚而歡呼時,另一端的阿濤似乎在和什麼更為龐大的東西搏鬥著,導致釣魚線不堪負荷地斷了。

「碰!」

阿濤有些失望地歎了口氣,準備裝上新餌時,船突然猛地被撞了一下。

那會是什麼?

「碰!!!」

在我們還沒在搖晃中回過神來又迎來第二次了猛擊。

然後又像甚麼也沒發生一般恢復了平靜。

我們原以為是這樣的。

在第二次碰撞中旺哥急忙將船上的燈全打開了。好奇心作祟的我微微往船外探出頭,卻在我還沒看清外面有甚麼之前,辰海突然像觸電般彈起,並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我壓在甲板上。隨即而來的是船體更為激烈的搖晃。就算隔著一個辰海,我還是清楚感受到了濺進來的海水和爬行動物獨有的腥味。我反射性地捂住了嘴乾嘔起來。

「還發甚麼呆?開船啊!」辰海歇盡全力地向著旺哥大喊。如夢初醒的旺哥慘白著臉將混亂中抱在懷裡的大魚往旁邊一丟,手忙腳亂地發動了船的引擎。

「快點啊!你想死嗎!」

向來以友善大哥的形象示人的辰海像這樣大吼大叫到嗓子也啞了的樣子,我是第一次見到。而如果你看過養鱷場的鱷魚餵食秀,也就能大概明白剛剛究竟發生了、差點發生了什麼。別看鱷魚四肢短短的,他們躍出水面能達到的高度能超乎人們的刻板印象……即使剛剛那是比淡水鱷魚還要笨重許多的灣鱷。要不是辰海反應得快,我大概可以和小紅組隊在河邊嚇人了。你問小紅是誰?罰你看回上一章。

我們都沒能看清攻擊我們的那頭巨獸的全貌。但這艘小船雖說小,卻也有足夠的空間讓我們這四個成年男性伸展四肢。而灣鱷真的如眾所周知的那樣攻擊性特別高;在我們開船逃跑時攻擊還在持續著,我們都覺得再這樣下去這船不是被掀翻就是被撞破洞或者馬達被撞壞。

「啊!!!」

又一次的撞擊,阿濤尖叫了一聲就抱著頭唸叨著什麼他還不想死他還沒找到女朋友他的Youtube頻道訂閱數好不容易才上升云云。我們之中身形最為魁梧的旺哥也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相反地,辰海卻似乎開始冷靜下來了。

「那傢伙不在,你現在吃人,是你們那邊虧。」辰海對著船外低吼著說出了令人摸不著頭腦的一句。

而水裡的大傢伙似乎聽懂了他說的話,發出了一聲像是混合了馬達聲和電視裡怪獸吐息般的呼嘯。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竟然從那裡聽出了幾分不甘。

我們最終還是平安抵達最初出發的碼頭。奇跡般的,那隻灣鱷在辰海對他喊話後雖然還是追撞了幾下,但那之後就沒再跟上來。

劫後餘生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旺哥哭笑著拽著啊濤說走我們回老家結婚噢不收驚,而辰海意外地沒有一起起哄,只是靜靜看著遠處的水平線。

「有她在,鱷魚就會來。」

我努力回想來時在辰海車上半睡半醒之際聽到的話,還有辰海對鱷魚說的那句話究竟意味著什麼,有什麼關聯?我想破頭也不明白。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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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配圖描改自那個「我就爛」梗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