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有时间吗?我带你去个地方。」 ——徐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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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徐折光正式成为贷书部的第六个会员的第二天,他接到的第一份工作是蹲守贷书室门口。“有人来的话,你就问他是什么班的?叫什么名字?然后你拿出表格,核对他的身份和课本细节,正确的话就在他还回来的书那个圈圈里画个勾,让他签个名。”雨舟吩咐道。“如果那人还的是新书,你再用马克笔在书的第一页、最后一页、上面、下面都写上编号。”
“明白。”徐折光坐在用桌子搭成的临时前台。“如果那些课本破烂呢?”
“拒绝他,让他再找一本新的来。贷书部是不会借出破烂的课本的。”雨舟摇头。
“收到。”徐折光点头。
“加油。”雨舟拍了拍徐折光的肩膀。
门外来了三人,都是来归还拖欠的课本。徐折光立刻进入工作状态,接过课本,核对、让学生签名,有条不紊。
“你真的是第一次来贷书部?”雨舟怀疑。“你怎么这么熟?”
“嗯。”徐折光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你不用回班上课吗?江老师好像要开始教中五的高数了。”雨舟看着门外,天空灰蒙蒙的,似乎就要下雨。
“你不也没回去上课吗。”徐折光细声说。“全班第二都没回去,我回去干什么。”
“全班第一没回去,我不回去也没什么。”雨舟反击。
徐折光欲言又止,最后面向门口。
“雨舟,你过来一下。”邱老师叫道。雨舟应了一声,没再理会徐折光。邱老师有意让雨舟在明年接任贷书部会长一职,开始让雨舟接触各种课本订单和点算报告等事宜。邱老师似乎有事在身,讲解极快,雨舟被那些复杂繁琐的文件顺序搞得头昏脑胀,深怕一个不注意就听漏了。邱老师接到一通电话,让雨舟自己先看看,待会回来再继续。雨舟松了口气,复习先前的文件内容。
等了许久邱老师都没回来,雨舟便站起身来伸懒腰。
距离下课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没有学生来还课本,出现在贷书室门前的都是过客。雨舟走到徐折光身边。他双手搁在大腿上,后靠在椅背上,径自盯着远处的老树。偶尔大风吹过,吹动他的刘海和校服。天空黑压压的,闷雷阵阵。
“要下雨了。”雨舟嘀咕。
这时他们的班主任江老师忽然出现在贷书室外。雨舟倒抽一口凉气,想逃离江老师的视线,却在撤退的时候撞到身后的椅子。
椅子翻倒在地,造成巨响,瞬间吸引江老师的注意。
“折光?雨舟?”江老师停下脚步。
“江老师早安。”雨舟挤出笑容。
“早安。”江老师奇道。“折光你怎么在这里?”
“老师,我在贷书部帮忙。”徐折光如实回答。
“喔?喔。”江老师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那天向我要的钥匙,我拿给你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喔!”
江老师在超大的铅笔盒里翻找片刻,拿出一串钥匙,放在徐折光的手上。
“好,谢谢老师。”
“你帮忙完了就回来上课吧。”江老师心情似乎很好。“我可不会再重复今天课堂的内容喔。”
江老师说罢,就走入隔壁中四一班的临时教室。
“这是什么?”雨舟好奇地问道。
徐折光看着钥匙,没有回答。
“你答应江老师什么?”雨舟又问。
“放学后有时间吗?我带你去个地方。”徐折光忽道。
“去哪里?”
徐折光还来不及回答,邱老师急匆匆地走入贷书室。“来,雨舟,我们刚才讲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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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城中学有三栋校舍,从学校大门算起,教室就占了两栋,最后一栋则是他们称为“新科学楼”的科学室和电脑室所在。一班的教室、贷书室、图书馆和食堂都在第一栋校舍,属于比较热闹的区域;而第二栋校舍只有教室,在放学后会变得冷清。
这时雨舟尾随徐折光来到第二栋校舍的第二层,停在一间老旧的教室前。
雨舟从没来过这里,却曾听孝凤说过,这一栋楼第二层有一间教室还曾经闹过鬼---
雨舟不安地四处张望。
徐折光从口袋掏出锁匙,把门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霉味。他微微皱眉,先把窗户都打开,拿起扫帚,对雨舟道:“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灰尘---你先别进来,我打扫一下。”雨舟称好,见灰尘满天飞,赶紧躲到楼梯处。
徐折光忙碌一阵后才满头大汗地从教室出来,见不到人,忙叫道:“雨舟?”
“嗯?”雨舟从楼梯处走出,见到徐折光左脸颊上的灰尘留下的黑痕,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徐折光觉得莫名其妙,丝毫没注意到手背的灰尘,抹了抹脸,又在右脸颊上添多一道黑痕。
再画多两道就变成一只小猫了。雨舟心想。
“你脸上沾到灰尘了。”雨舟说道。她觉得自己发现了这座冰山的另一面。
徐折光看了看手掌,‘喔’了一声,又用手臂抹去额头的汗珠。
“我去厕所一下。”徐折光说道。
雨舟看着他一路走到另一端的厕所后,径自踏入教室。
“啊!”雨舟惊呼。教室中央是一台钢琴!
钢琴上盖着一块紫色的布,看起来也已经被搁置许久。教室四面泛黄的墙壁,两面是百叶窗,一面是黑板,一面是布告栏。布告栏上还贴着两张纸,一张半挂在空中,随着微风摆动。布告栏下则整齐排着好多张橙色木桌,两叠塑料椅子摆在后门旁。她打开教室的电风扇,一阵清爽的风顿时袭来,紫布飘扬,也扬起灰尘无数。雨舟逃出教室,和手握湿布和干布的徐折光一起回到教室。他掀开紫布,把钢琴上的灰尘擦拭干净,也顺便把椅子也抹了一遍。处理完抹布,徐折光回到教室内,呼了口气,低声道:“终于干净了。”
徐折光拔出两张椅子,把其中一张放在雨舟身后。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徐折光挠挠后脑。“我忘了这里已经太久没人使用过。我应该先来打扫一遍才带你过来。”
“没事。这是学校的音乐室?”雨舟打量着教室四周。
“嗯。”徐折光应道。“江老师想在明年重新开办歌咏校队,已经得到校长的批准。”
“喔---江老师叫你来打扫?”雨舟恍然大悟。
“不,江老师要我当歌咏队的伴奏。”徐折光道。
“哇。”雨舟奇道。“江老师也知道你会弹钢琴?”
“嗯,是我告诉她的。”徐折光忽然指向钢琴。“你要试试看吗?”
“呃。”雨舟看着黑白琴键。“想当年,我也曾经是个会弹《小星星》的人。”
“你想学弹钢琴吗?”徐折光忽然问道。
“什么?”
“你想学弹钢琴吗?”徐折光又问了一遍。
“我?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如果你想学,我想教你。”徐折光认真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