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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卷 - 第四章 瑜亮

冬茉≪朱牆攻略≫  - 发布于2020-03-27 11:14:55pm

其他·同人


冬日裡的太陽和入夜裡的月亮一般蒼白無力,紫禁城的紅牆再高,卻也抵擋不住那鼎鼎寒風;點點的雪花又開始像被吹落的蒲公英,似飄如飛,一張口,一呵氣,一片白霧隨即冒出來升到空中。 可這滿天風霜並無阻皇帝聖駕前往乾清門聽政。

臻祥館內,睿和一早恭送皇帝早朝之後,便乘著暖轎回了承乾宮。回宮路上眼見時候還早,也因睿和雖有攝六宮事之權卻無皇后之實,無需受後宮嬪妃晨省,便打算回宮後卸妝更衣,再小寐片刻。

外頭雖是一片天寒地凍,承乾宮內縷空梅花炭盆裡一芒芒的紅籮炭卻燒得極旺,整個寢殿竟如早春般溫暖。寢殿內,侍寢了一夜的睿和,此刻正是侍兒扶起嬌無力,只見她身著雪青色暖緞繡牡丹紋寢衣,慵懶地斜靠在床榻上,手裡拿著翠玉石滾輪按揉著那白皙紅潤的臉頰,望著床邊炭盆裡通紅的火點子琢磨著心事。不多時,就見碧雲走了進來。碧雲抖落了身上的雪花,眼神示意殿內的宮女退下後,再走到睿和跟前,道:“主子!”

睿和看了眼雙頰凍得通紅的碧雲,挪了挪身子:“先過來暖暖身子吧!”

碧雲凍得直打哆嗦,喝了杯熱茶後,見殿內已無旁人,便拿了張凳子坐到睿和床邊,對著正燒得旺盛的炭盆暖手:“東暖閣都已經打點好了,奴婢也命了小廚房預備好銀耳紅棗桂圓羹,還有十皇子愛吃的蟹粉酥和白玉霜方糕,就連國公夫人愛吃的魚茸荷花糕和桃花姬阿膠糕也都備上了。”

床榻上的睿和放下了手中的翠玉石滾輪,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她那纖長晶亮的指甲,聽了碧雲的話後,臉上堆起了溫婉的笑容:“是啊,我那妹妹就愛這嬰兒吃食,阿膠養顏,也是極好的。” 她看了眼窗外的白雪紛飛,再問:“現下什麼時辰了?”

碧雲收好了滾輪,再替睿和掖了掖腿上的鵝絨被:“才剛過卯時,十殿下還在早朝呢,也沒那麼早散。主子且先歇一歇,補補眠吧。”

睿和“嗯”了一聲,正準備躺下養一養神。不料,殿外的王泉卻在這時候走了進來,隔著屏風有些急匆道:“主子,十皇子側妃於宮門外求見。奴才說了您正歇息,可二位側妃主子還是堅持求見。”

才剛躺下的睿和聞言即坐起了身,有些不悅地皺起柳眉,冷聲道:“那兩個丫頭又是怎麼回事?你讓她們進來了嗎?”

王泉答道:“奴才也不甚清楚。這顏側妃倒也沒說什麼,就宋側妃嚷嚷著要見您,現人在西配殿候著。”

碧雲是何等的伶俐,見睿和坐起了身,便上前扶起睿和,低聲問:“主子可要出去?”

睿和看著窗外的淒冷的風霜,眼裡透著微微怒氣:“王泉,你讓她們到正殿等著,再把裡邊的炭盆都撤了。本宮更衣就來。” 說完,便讓碧雲替自己梳妝更衣。

且說十阿哥恆祚原是已崩逝多年的孝肅皇后所出,更是皇帝唯一嫡子,皇后二度懷胎難產而母子俱亡後,年幼的恆祚便交予深得皇后信任的睿和撫養。四年前,恆祚年滿十六,皇帝即為其選秀,先後指了時為內務府主事宋咨律之女,懷瑜為夫人,而太常寺卿顏衷辰之女,歆亮為其側妃。

這顏氏相貌平平,雖略懂詩書音律,卻過於文靜,婚後與恆祚亦算相敬如賓。

反觀宋氏,出身雖比不上顏氏,可其父屢屢立功,前年出任正二品江南河道總督,而懷瑜也由夫人超拔成了側妃,與歆亮平起平坐。懷瑜本就生得亮麗,跳起舞來更是婀娜多姿,因而深得恆祚歡心。

仲冬早晨本就寒冷,二位側妃一路由翠雲館乘著輦轎到承乾宮已凍得滿臉通紅,本以為到了承乾宮可以暖暖身子,不料,正殿內的炭盆已因睿和的吩咐而全數被撤走,此刻二人更是凍得直打哆嗦,只能緊緊捧著手爐取暖。

寢殿內已更衣完畢的睿和好整以暇地端坐在妝檯前撫著鑲嵌在純金護甲套上的點翠寶石,慵懶的嗓音吩咐碧雲:“你到前頭去瞅瞅,看看底下那些奴才有否怠慢了二位嬌客。”

碧雲應了聲後便悄悄地隔著湘妃竹竹簾往正殿探了探,再回到寢殿,嘴角含著淡淡地笑:“二位側妃連大氅都沒脫下,直捧著手爐取暖。主子,您要是再不出去,那二位恐怕就要被凍壞了。”

睿和聞言冷笑道:“那就走吧!記得把炭盆都給挪回去。要真是凍壞了,恆祚可得心疼了。”

睿和身著一襲鵝黃色綢繡百蝶襯衣,外搭一身月白色繡桃花團鑲太平貂皮褂襴,嬌媚得來又不失莊嚴華貴。 正殿內二位側妃見了睿和,規矩地行了禮後,便說明了來意。

原來,這二位側妃因為宮裡人人流傳皇帝有意在立春後選秀以為恆祚選妃的謠言而心生不安,便想透過貴妃探聽消息。

端坐在主位的睿和聽了二人的來意後,不發一語,臉上掛著淡淡地笑,雙眸彷彿能洞悉人心般望著兩位同樣身著華服卻神色各異的少婦。

彼時,碧雲已吩咐宮人把正殿內的炭盆放回原處。那紅蘿炭燒起來灰白不爆,不僅煙少,燃燒時更會散發出輕微的香氣。由於殿內三位都默不作聲,寂靜的正殿就只剩下空氣中淡淡的炭香味和炭盆內紅蘿炭燒得清脆的聲音。

一身櫻桃紅繡梔子花蝶蘇緞宮裝的懷瑜見一旁的歆亮靜靜地坐著不敢發言,心裡一急,道:“母親,宮裡謠言是否屬實?父皇可是真有為十殿下選妃之意?”

睿和瞅了眼坐在右下首的懷瑜,再喝了口茶,臉上堆起了客氣的笑容:“官家的心思,又豈是你我等深宮婦人可擅自揣測的?”

左下首身著一襲水藍色繡彩繡花鳥紋對襟長衣的歆亮聽了之後更是垂著頭,不敢回話。懷瑜卻依然膛大著雙眼,不死心地追問:“母親是在說笑吧?宮裡人人皆知您常伴於君側,最得父皇聖心。還有什麼消息您是不知道的?也就母親不願明說罷了!”

睿和深邃的雙眸打量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懷瑜;才發現她看似簡單的衣裙上竟繡著一朵又一朵淺妃色的芍藥花及絲絲銀線繡成的湖藍色彩蝶,髮髻上並無任何金飾,只用幾枚點翠宮花稍稍點綴。原就生得一副雪膚花顏,媚眼如絲的懷瑜,在這身打扮的襯托下,更是顯得無比旖旎生姿。睿和不禁在心裡感嘆這世間竟有生得如此玲瓏的女孩,衣著打扮更是極致。相比之下,一旁的歆亮雖也生得一張清水芙蓉般秀麗的臉龐,卻就顯得只是中上之姿罷了

睿和意味深長地笑道:“咱們總算是婆媳一場,別說本宮這個當婆母的不告訴你。君心,是這世上最深不可測的。眼下冬至都還未到,懷瑜怎就說起立春後的事了?”

坐在一旁的懷瑜聽了更是認定昭貴妃一定知道內情,竟衝口道:“父皇該不會真有了人選?要也該是十郎屬意的人選才是。我可不願外頭來個不三不四的女人壓著我!”

一向沈默不語的歆亮見懷瑜口出狂言,更深怕惹怒了昭貴妃,忙拉了拉懷瑜的衣袖,悄聲道:“妹妹在母親面前焉能這般失禮?” 再起身行了個禮,道:“母親恕罪,宋妹妹也是一時心急才口出此言,還望母親莫要怪罪。”

懷瑜似乎也察覺到自己失言,便也跟著歆亮俯首認錯,一雙明媚的鳳眼正不安地眨個不停。

只見主位上的睿和神色自若,臉上卻依然帶著淡淡的微笑,眼裡卻透著微微寒意,讓人心生畏懼:“且坐下吧!你們的心意,本宮都知道。” 見二位都回到座位後,再溫聲地對歆亮道:“你一向穩妥,官家同本宮都看在眼裡。好好侍候,將來的路還長著。”

歆亮聽了後,忙起身謝恩。

睿和再瞅了眼此刻在座位低眉順眼,不敢再說話的懷瑜,冷冷地道:“倒是你,你剛剛所說的話,本宮聽了著實替你捏了把冷汗。此處並無旁人便也就罷了。你封了側妃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家兒媳,自己好自為之吧!” 睿和站起了身,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們:“都散了吧!”

二人見睿和下了逐客令,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後,便訕訕離去。

歆亮和懷瑜離開了承乾宮後,睿和也再沒心思到寢殿去歇息,便讓碧雲扶著自己到西暖閣窗邊的暖炕上看著窗外開得茂盛的一品紅。

碧雲端來了碗銀耳羹,安撫道:“二位側妃不爭氣,讓主子憂心了。”

睿和喝了口銀耳羹,冷然道:“都是些沒心氣的丫頭!顏氏尚且穩重。就那宋氏,那般矯揉造作的模樣竟也成了皇子側妃!咱得好好替恆祚挑個像樣的嫡妃才是。”

碧雲邊替睿和揉肩,邊輕聲道:“眼下不就有個最佳人選?主子別動氣傷身。”

睿和聽了,想起了自己溫婉賢淑的的親妹和那被養得極為嬌貴的外甥女,原本充滿戾氣的臉上隨即堆滿了得意的笑容:“是啊,論家世,論相貌,論才情,本宮的外甥女才是最上乘的!”

主僕倆相視一笑,一掃先前的陰霾。

就在這時,順貞門傳來消息說寧王府的暖轎快到了,而國公府家的姑娘也跟著入宮。

睿和聽了,臉上的笑容是更是燦爛:“真是天助我也!” 隨後再吩咐碧雲:“待會兒要是恆祚來了,你且讓他先行往東暖閣稍坐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