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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卷 - 第十五章 禁足

冬茉≪朱牆攻略≫  - 发布于2020-04-01 7:23:13pm

其他·同人


皇帝深深凝視著四位皇子,眼神裡透著怒氣和微薄得難以讓人察覺的失望,語重心長道:“你們四個都是朕的骨血至親,朕對你們個個都寄予厚望;尤其是十郎,自小更是由朕親自栽培,還特命三朝重臣趙庭鈞為你的總師傅;結果你們聖賢書確是讀了不少,還說得頭頭是道。可卻有否身體力行?你們在乾清門前打起來的時候,可還記得孝悌之道?可還記朕這個父親?” 說完,他像是做了個極為困難的決定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就當四人準備面對皇帝的雷霆大怒的時候,皇帝的語氣卻出乎意料的輕淡:“謹親王恆祿、齊郡王恆禮、皇十二子恆祥,公然於乾清門毆鬥,罔顧先帝遺訓,令先祖蒙羞,著今日禁足擷芳殿,明日起至除夕,早朝後往奉先殿靜跪兩個時辰,於列祖列宗前靜思己過。” 隨後再望著書案上還沒寫完的詔書,雙眼泛紅,聲音像窗外飄雪般輕透飄茫:“皇十子恆祚,自幼天資高卓,然品性不端,屢教不善,乃不大勤學忠孝仁義之人,著即日起禁足養心殿,無旨不得外出,任何人不得探視,一切政務職責交由謹親王代理。”

恆祚聽了頓覺五雷轟頂,一時間呆若木雞,說不出話來。一旁的恆禮和恆祥則不住地替恆祚向皇帝求請。恆祿則一臉平靜地謝恩,昂首闊步地步出養心殿。

四位皇子在乾清門毆鬥的事在此時已經傳遍了紫禁城內外;所有人的反應都有所不同:有人幸災樂禍;有人暗自神傷;有人方寸大亂;也有人處之泰然;唯一同樣的是,大家都正緊盯著養心殿的消息,都想知道皇帝會如何處置這四位一向深受重用的皇子;甚至連底下的宮女太監都不住的往養心殿打聽消息,結果都被秦正呵斥了。皇帝家事,在沒得到皇帝的旨意前,秦正斷然不敢擅自宣揚出去。

弘毅才回到了國公府沒多久,官服都還未換下,就逕自往會客用的喜樂堂走去,跟在身邊的松影把裡頭的奴僕都打發下去後,低聲問道:“主君,您就那麼篤定將軍會來訪?”

弘毅看了他一眼,胸有成竹道:“你剛才只能在東華門外候著,未曾見著今日朝堂上所發生的事。官家已經開始起疑了,一直從旁敲打著一眾皇子和多位臣工,退朝時是直接拂袖而去。” 他頓了頓,見四下無旁人,再低聲道:“官家走後,其中四位皇子還當著多人面,打了起來,簡直是把乾清門當成是建銳營的演武廳了。官家之後就召了四位皇子進養心殿,到現在都還未有任何消息。”

松影聽了膛大了雙眼,輕聲道:“這不都與當年一樣?官家召您過幾日到養心殿密談,那必然是與立儲之事有關了。” 弘毅默不做聲,只是稍稍點了點頭。

這時,門外的守衛急匆匆地來報;果真不出弘毅所料,將軍來了。松影把將軍請入內後,弘毅讓他帶著所有人退到外邊去,殿內就只剩下他和將軍二人。

將軍年紀不到六十,卻因早年常隨著先帝東征西討,餐風露宿,故而灰髮早生,加上一身較為黝黑的膚色,更顯滄桑與嚴肅。他身形異常高大魁梧,說起話來也聲如洪鐘,中氣十足。如今掌管皇家禁衛軍,在京中聲望可謂如日中天,大部分武官也都以他馬首是瞻。

弘毅請將軍入座後,開門見山道:“岳父大人可是為今日朝堂之事而來?”

將軍也是爽快之人,笑著答道:“姑爺果真是個聰明人!你早年是官家的貼身侍衛,當年之事,你也參與其中,更是協助官家登極的首要功臣,自當比我還要理解官家心性。”

弘毅聽了只是淡淡地笑,搖了搖頭道:“岳父大人過譽了。弘毅不問政事已久,如今乃京中第一閒人。岳父大人還是請先喝口茶吧!” 說著就拿起了一旁八仙桌上的茶盞。

將軍喝了口茶,讚道:“這武夷山母樹大紅袍就是不一樣,聞起來醇厚甘香,色澤清澈又不失豔麗,入口微苦卻回甘;不過這些都不是首要的,我最喜歡它耐泡,五六次水後依然韻味十足!” 說著再細細端詳手中的茶盞,笑道:“這琺瑯彩蓮紋茶盞還真精緻,聽聞景德鎮還按圖燒製了兩個炭盆,皆為御用之物。說來,這母樹大紅袍和琺瑯茶盞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姑爺真是個有福之人!”

弘毅默默吸了口氣,聽出了將軍的弦外之音,卻也不閃躲將軍銳利的眼神,悠然道:“小婿今日所得,皆因皇恩眷顧,更因岳父大人福澤深厚。小婿自當為岳父效勞。” 頓了頓,再道:“君心難測,官家外表親善爾雅,實則外寬內深,疑心深重,鋒芒不露。否則以慎親王的才幹,又怎會只是個虛有其名的親王?”

將軍一雙清澈睿智的雙眼凝視著弘毅,彷彿要看穿他心中所想,再心存疑慮地問:“你當真不知?”

弘毅搖了搖頭,誠心道:“弘毅確實不知。岳父大人欲知能否得償所願,還得看官家對四位皇子之事作何定奪。”

將軍沈吟不語,心中思量著弘毅所說的話,半晌後才道:“如今官家疑心安郡王與齊郡王,可我認為,齊郡王並無野心,反倒謹親王甚是可疑。”

弘毅笑道:“岳父能想到的,官家必定已有所思慮。小婿以為,人人皆道安郡王有奪嫡之心,可他絕非司馬昭;反觀今日之事卻是過於蹺蹊,就怕是有人欲坐享漁翁之利。不過,他應該忘了誰才是黃雀。”

將軍微微頷首,贊同道:“六王確實可疑。眼下尚有一事甚是可疑,” 他壓低聲量道:“你可知道宋總督之長子?” 見弘毅點了點頭,再道:“這宋大郎不學無術,本在上駟院跟著胡筆帖式混飯吃,後來宋氏一族發跡,他就成了個紈絝子弟。” 將軍的眼神逐漸變得深沉,語氣也變得更低沉:“軍營裡面有個管槍砲的叫范仁,私下同十郎告發宋銘,說他結黨營私,招權納賄;還是參領賈義發現了,悄悄地跑來告訴我。”

弘毅聽了皺起了一雙烏黑濃眉,雙眼也逐漸變得深邃,似乎在思考著整件事的疑點,就在這個時候,松影走了進來說探聽到了養心殿裡四位皇子的消息,便把恆祿、恆禮和恆祥被禁足和罰跪奉先殿的事說了一遍。

將軍聽了有些緊張地問:“十郎可有受罰?”

松影看了弘毅一眼,見弘毅輕輕頷首,他才低聲答:“官家說十皇子品行不端,教而不善,即日起禁足養心殿,一切職務交由六王代理。”

將軍和弘毅二人聽了之後,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嘴角都揚起神秘的笑,弘毅再問:“可有說禁足多久?”

松影看了眼座上神色淡定的將軍,小聲道:“秦公公說,官家諭令無旨不得外出,任何人不得入內探視。”

弘毅聽了沈吟片刻後便讓松影退下,見松影走遠後,才笑吟吟地對將軍道:“看來官家已有所定奪,岳父大人夙願得償了!”

將軍聽了後,唇邊勾起淡淡的笑,眼裡仍有少許不安:“這固然是喜訊。也確實如你所料,官家是疑心六王了。可宋大郎一事,也很讓人耿耿不寐啊!”

弘毅淡笑不語,喝了口茶後,再意味深長道:“照我看,宋大郎必然是為人所利用,而范仁與賈義許是受人指使,真相如何,還有勞岳父大人再費心追查了。”

翁婿倆看著屋外飄雪綿綿,感嘆了一聲之後,一時相對無言,而將軍眼見時候不早,叮囑了幾句後,便也就告辭了。

多福軒裡,舒和才剛審閱完畢廚子擬好的冬至家宴菜餚名稱。在帳本堆與菜餚名稱間忙碌了大半日的她,現在才有時間偷閒。有些頭暈腦脹的她正打算到偏殿的暖炕上閉目養神,卻見本應在天香齋侍候的墨梅,正端著一碗香噴噴且正冒著煙的銀耳紅棗桂圓羹走著進來,舒和雙眉一蹙,問道:“不是讓你回天香齋侍候姑娘嗎?怎麼還在這兒?”

墨梅邊把羹湯放到舒和身旁的桃木茶几上,邊道:“奴婢回去了,可姑娘不讓人在跟前侍候,就讓奴婢熱碗銀耳紅棗桂圓羹給您拿過來。大娘子趁熱嚐嚐吧,都是姑娘的一片孝心。”

舒和看了墨梅一眼,便拿起了碗,喝了口溫熱甘甜的桂圓羹,道:“你既然來了,那天香齋都誰在侍候?”

墨梅垂著頭,小聲道:“姑娘把人都打發到別處去了。”

舒和聽了雙眼一瞪,語氣溫和而不失威儀道:“姑娘不懂事,你便也跟著一塊兒不懂事了嗎?怎竟這般縱著她?” 見墨梅垂低著頭,不敢出聲的模樣,她嘆了口氣,道:“那你出來的時候,姑娘可有任何異樣?”

墨梅吸了口氣,努力回想璟嫿幽幽地說起的那一句詩,過了半晌,才道:“姑娘原先是在畫畫,然後就望著窗外發呆。姑娘後來還說了句詩,可奴婢真不知是哪句詩,就只記得什麼解意,什麼摧殘;之後又跟奴婢說雪很無情,然後就把奴婢打發過來了,說想一個人靜靜地把賞雪圖繡完。”

舒和深談了口氣:“朔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這丫頭當真不讓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