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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 第十二章:躲不开的叫

芬帅≪黄泉咖啡≫  - 发布于2020-12-09 5:25:58pm

奇幻·玄幻


雨,越下越大,厚重的乌云在我头顶上推挤,还没傍晚,天空全灰着,响雷声掩盖不了我良心对我的谩骂声。

《仁爱医院》离咖啡馆并不远,我询问护士房号才知道丁曼刚从加护病房转移到普通病房,虽度过危险期,但自事发日到至今仍未苏醒。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向她的病房。

已过探病时间,病房人烟稀少,护士到处转悠似乎没人发现我的潜入。

终于让我找到写着“丁曼”名字的房门,我蹑手蹑脚打开病房。

我希望房内除了她,没其他家属更没有看护在侧,否则就算我发现老胡也不能好好跟老胡沟通,甚至也无法解释出现的原因。

房里乌漆一片,除了丁曼这孤独的患者,身边并无他人,连老胡的白影也没瞧见。

我看着躺在病床上这叫丁曼的女生,她的一双鼻孔、一对手背全插上输液管,额头裹着纱布,看着缠着她的电线连接在生命仪上发出嘀嘀声响,眼前的画面,所有的场景都似曾相识,莫名的熟悉感让我的心绞痛着。

我仔细搜索四周并无发现老胡的踪迹,环顾病房四周也极为单调。无人给她送花送果篮甚至连一张祝福卡也没有,空荡荡的病房全靠生命仪的声音在打破寂静。

她没有亲人吗?

一个人进院住院是世上最孤独的事。

她……一直孤独着吗?

突然,我觉得自己比她幸运多了,最起码那个时候,身边还有爸妈守着。

脚步声靠近,门把扭转着,我双脚抹油溜到门后,吸气收肚掩嘴,希望巡访的护士赶紧离开。

护士替换点滴后,再轻轻地翻开丁曼的被子,查看丁曼下半身另一条插在身上的排尿管,护士更换输尿袋后,关上门离开病房。

我在门缝被眼前一幕哽咽在喉无法作声,好端端的女孩在一夜之间不能自理不能自己,令人悲恸,但更让我不能言语的是我看见被子下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我靠近病床但我没勇气翻开她的被子。

我想逃离,我想转身就走,我想当做没看到,我说服自己,一定是我眼睛有毛病。

我退后几步,听见一把熟悉的声音。

“去帮帮她吧!”老胡来了。

老胡在我身后弯着身子老泪纵横。

“我来的时候想掴醒她!质问她!可是……我下不了手……这么好的小姑娘,真的没办法下得了手狠下心去恨她!”

“老胡,她……我……”我理不出我该说的话。

此刻的老胡全身素白,不再若有若无,活脱脱在我面前,我想即便那些视力普通的护士都能看见若水透明般的老胡。

老胡越过我到丁曼床前,一挥手,被子就像张薄纸飞到一边去了。

我看见老胡已经有力量能隔空触摸实物很是惊讶,难道是对丁曼的怨念积深了吗?

我需要闭目深呼吸,才有勇气再次睁眼看丁曼。

丁曼的胸口和腹部被钉上两根如木桩粗大的白钉子,这对白钉子仿佛有生命,像是千百条白色的蚯蚓蠕动,在互相穿插爬行,活生生穿过丁曼的身子,将她钉在床榻上。

没有血淋淋的画面,没有肠穿肚烂的场景,但眼前这大活人被蚀骨咀心,怎能无动于衷?我感到切身之痛,好像被扎的是自己,全身疼痛不已。

“我刚多想就掐死你,我子孙满堂,好日子才要开始,就你啊你,我都还没来得及抱我的外孙,我的外孙才满月呢……”老胡对着丁曼说,但更像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可是,现在一看到你……躺在床上,很不对啊很不对,我明明前不久才见你找到工作开心的不得了,在我面前活蹦乱跳,怎么就瘫在这里一动也不能动啊!我死了,明明死了很多天了,应该无知觉了,可是我看到你后,我却痛了。

都怨我,要不是我约你去喝咖啡也不会有这意外,该是你怪我,该是你掐死我的!”

老胡抽泣着,最后还说:“小姑娘,不是你欠我一条命,我这条命本来就走到尽头了,你只是刚好在尽头遇见我罢了。我的人生早已经享受过了,可你才要开始啊!所以,是我欠了你一个大好人生啊……”

人与人,谁欠谁,真的能一笔一划算清楚吗?

真的有前世今生吗?

所谓的轮回,所谓的因果……真的能有欠有还吗?

如果是,那老胡和丁曼,到底是谁先欠了谁啊?

突然,生命仪发出紧急讯号,丁曼的血压心跳进入紧急状态。

“她怎么了?”我和老胡不知所措,她是不是听见我们说的话而有所反应了?

“你快逃吧!他们看不见我……”

万一丁曼这时候出事,然后警方在闭路电视发现我,那我的余生就要亡命天涯,成逃犯或是嫌疑犯了!

我知道这时候不该想这些有的没的,但我控制不了我的负面思维。

医务人员还未将至,空气顿时冰凉,房内的窗叶发出“卡拉卡拉”响,像是湖面被冻结发出碰撞的声音,生命仪不再发出恼人心绪的跳动声,急促的步伐被按下静止键隔绝在门外。

我和老胡互看一眼,我心知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