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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 第二十八章:人间恶鬼

芬帅≪黄泉咖啡≫  - 发布于2020-12-20 11:05:07am

奇幻·玄幻


阿嫲在世时,叫他圣者,阿嫲说他是九天传世也是无量上尊的弟子。于我而言,他只不过是个神棍,是逃犯,是该千刀万剐的人渣!

阿公过世三年后的有一天,阿嫲从乡下搭着火车背着布囊到城市找我爸妈,当时老爸出门公干,只剩下老妈一人照顾我和妹妹。

阿嫲说要小住几天,老妈收拾好客房煮好阿嫲吃惯的饭菜,一家子都是女的,照理是热热闹闹的,但那天阿嫲出奇的安静,而且也没主动抱妹妹。我没觉得不妥,只觉得阿嫲可能身体大不如前,唯一觉得反常的她竟对我嘘寒问暖,而且,居然唤我大娃。

那是阿嫲在阿公离世后第一次叫我的乳名。

阿嫲一定是想念阿公,想起阿公以前怎么疼我,所以,才学阿公叫我大娃。

我以为,是老妈告诉阿嫲我最近考试满分所以阿嫲也关注我,懂疼我了,阿嫲终于发现阿公为什么夸我聪明了,老妈也觉得我的以为是对的。

可是,阿嫲并没有小住几天,只住一晚上,隔一天,老妈送妹妹去小学,阿嫲便回乡了,她除了带上她的布囊,还带着我一道回乡。

阿嫲告诉我,是老爸允许我陪阿嫲回乡,过几天便会去老家接我。我不疑有他上了火车,阿嫲还给我买棒棒糖,给我坐靠窗的位置。

火车开得很慢,窗外的风景刷刷声地往后头跑去。

铁轨上的小石头卡啦卡啦的撞击声很是悦耳,火车经过马来村庄,含着奶瓶的孩子还有几个跟我年龄相仿的小孩都纷纷向我招手,我也向他们挥手并大喊:“哈咯”,他们一起大笑。

他们会不会羡慕坐在火车里的我?他们会不会也觉得我的棒棒糖特别可口?他们会不会好奇火车将带我去哪里?

火车停停走走,经过大大小小的火车站,乘客拖着行李来来往往,窗外的挥别林林总总,有的含泪,有的微笑,有的落寞,有的沉默……

我问阿嫲还有多久才到,她说快到了,火车还没到,我便在晃动中的车厢睡去了。

直到阿嫲摇醒了我,很是粗暴地拉我下火车。

我回到熟悉的阿嫲家,但阿嫲家已有所不同,门外阿公常坐着的小木凳不见了,取而代之是红彤彤的香炉,木门两侧原是张贴着阿公写的对联也不翼而飞了,木门正中央却多了一道有红朱砂的黄符。

我感到异常,踟蹰不前,但阿嫲用力拽着我入客厅了,室内一片黑漆漆,阿嫲沿墙摸着开关,灯火亮着后,我发现这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阿嫲家了。

厅里的一面墙上挂着五色旗,旗上还贴着黄符,靠墙的一角摆着铺上红布的四方桌,桌面有个添满灰的小铜鼎,还有个装满油的玻璃碗,碗中飘着五枚烛芯。地面零零散散的铜币,阿嫲唤我站一角,不许我踩到铜币,自个儿悄悄拨了电话。

我不敢乱动,地面都是铜币是散落一地,根本挪不出地可以走动,我很想走出这阴阳怪气的大厅,于是我往回走,可木门已经被阿嫲反锁了。

阿嫲挂上电话,阴沉沉的出现在我身后,我告诉阿嫲我想回家,我想打电话给爸妈,但被她劝阻,然后,阿嫲转变语气,温柔地问我有想阿公吗?

我点头,我想,我最想阿公了。

阿公过世的那几个夜里,我陪着老爸守在灵柩边不睡,老爸说要烧多点冥钱,这样阿公的灵魂就会收到,可我一直等着阿公,直到阿公下葬,冥钱都化成灰烬,我始终都没见到阿公的灵魂。

阿嫲说,再一会儿就能看见阿公了,只要我乖。

我很乖,一直很乖,我站立在一角,一动也不动,连水都不敢吵着要喝,就为了要阿嫲告诉阿公我很乖。

可是来的并不是阿公,也不是老爸,而是那脑满肠肥,肚腩先行的“圣者”。阿嫲对他毕恭毕敬,不断向他鞠躬并称呼他为圣者。他昂首垂目,后脑勺梳着一撮小马尾不时晃着,嘴里念叨着“无量上尊”的道号。

他身穿灰袍,肩膀披挂着阴阳八卦的布袋,巡视了客厅一圈又一圈后,站在四方桌前念念有词。之后,他从布袋掏出如拇指般粗的大毛笔、朱砂瓷盒、一叠黄纸、一卷红丝带摆在桌面。

他使唤阿嫲将饭厅的餐椅挪到厅的正中央,然后再点燃碗中烛芯火并烧十五支长香插在鼎里。阿嫲一一照做,我虽在一边站着,但我看见这圣者的眼角不时瞄着我,上下打量着我,让我浑身不自在。

阿嫲双手合十呐呐,神棍闭目碎碎,手里握着毛笔点了点朱砂在黄符挥毫,一睁眼看着自己狂草的作品一边摇头,对阿嫲叹气又皱眉。

阿嫲额头冒冷汗,一脸紧张,问道:“圣者,有的解吗?”

“难。”直说一字,又在摇头。

阿嫲跪在他跟前,额头双掌碰地,跪求道:“求圣者一定要救我们顾家。我们顾家从没做伤天害理的事,逢年过节都烧香添香油,怎会落如此田地啊?”

我永远不会忘记他让我跪在阿嫲侧旁,并在阿嫲面前指着我说:“无量上尊。那是你这孙女的缘故。神谕写着,她偷了地府大门上的鬼瞳,所以才会被脏东西跟着,说的梦话其实是警语,那可是地府传达的消息,目的就是要她还回去。可怜你的先生疼孙心切,总在阳间替她挡灾才一直无法渡桥。”

阿嫲老泪纵横苦苦哀求道:“难怪我一直梦见老伴的背影,一定是他还在阳间受难。圣者,你一定要帮帮他啊!就算要我的老命都可以,就求你渡他啊!”

他掐指一算,说:“无量上尊。那倒不需要你的命,你有福,今日天象日新转移,罡星避日,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只是……”他欲言又止,无非就是他早就料到阿嫲接下来的举动。

“只是什么?”

他用毛笔指着我,再对阿嫲说:“无量上尊,我可以借法让你孙女偷来的东西还回地府去,只是,我需要在你孙女的身体上画符咒借上尊的道,遁入地府。这过程不能被打扰,而且还需要你在旁护法。”

“那容易啊!那有何难事?圣者,求你马上就施法。我们一定配合。”阿嫲说完,转头对我严词道:“你给我好好听圣者的话,圣者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不要,我怕。我想回家。”我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阿嫲一手抓着我手腕,喝道:“怕什么!你难道不想爸妈好?你不想阿公好?亏阿公那么疼你,你现在就帮阿公做一点事,难道都不行吗?”

为阿公好,为了顾家好,但为什么阿嫲不曾想过要为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