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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 第三章

花寨≪撿到小可愛≫  - 发布于2021-02-21 4:39:12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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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確定真的不要去醫院?如果是錢帶不夠也沒關係,我不會——」

「謝謝,真的下用了。」緋緋淺笑拒絕了計程車司機的好意詢問。「我在這裡下車就行了,請問要多少錢?」

緋緋付了車錢下車,倔強地一拐、一拐走向阿剛的服裝發表會場。

唉,搶匪是被她給撞昏,也讓另一個跟她一樣見義勇為的中年男子給扭送法辦,不過她也付出了不少代價,單車壞在路邊,她也摔了一大跤,手掌磨破皮也就算了,右膝蓋還被尖石劃出一道不淺的傷口。應該要去醫院縫合的,可是為了趕著把衣服送來,她硬是咬牙忍痛,招了計程車直赴會場,一刻也不敢再耽擱。

為了不讓摔了一身灰的自己嚇到人,緋緋先找到化妝室整理一下儀容,隨即忍痛走到後台。幾乎不用尋找,一眼便讓她瞧見正忙得團團轉的阿剛。

「阿剛!」

緋緋走到他身後,在他轉身的同時,一臉歉意地將裝了衣服的袋子捧到他面前。

「對不起,我在路上耽擱了一點時間,因為——」

「沒關係。」阿剛見她出現終於鬆了口氣,但卻沒有時間再跟她多談。「趕得及就好,謝了!」

阿剛向她微笑致謝後,便忙著招來助理拿去給等待已久的模特兒更衣。緋緋雖然本來就不想被他看出她的傷而擔心,可是當他真的一點也沒發現,還將她冷落一旁,完全被忽視的失落感還是讓她倍覺委屈,落寞地轉身離開。

「吉田先生,禮服右邊袖口有血漬,現在清洗來不及了,怎麼辦?」

「血漬?」

阿剛從急忙跑回的助理手中接過衣服一看,果然有一個指印大小的褐色血漬,在純白袖口上顯得格外醒目。

他蹙了一下眉,二話不說便到配件區翻找一陣,取出了一條間綴著紅瑪瑙的皮編手環。

「模特兒穿好之後,叫她把手環戴在右袖東口,去吧!」

他把手環和衣服全交給助理,旋即環顧週遭找尋緋緋的蹤影。

不對勁!

他突然發現方才裝衣的袋子也有幾處髒污和幾點血漬。

總不可能是母親原先就拿個髒袋子來裝他重要的衣服吧?

「難道是緋緋受傷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阿剛頓時心思大亂。剛剛他忙著先處理公事,一時忽略了她有沒有任何異樣,也忘了讓她在後台等他一下,一回神才發現她已經不見了。

走秀快結束,他必須準備出場露臉才行……

徘排她到底有沒有受傷……

緊握了一下雙拳,他還是不放心地跑出去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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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

緋緋額角冒著冷汗。把衣服安全交到了阿剛手上,心思所懸的事一放下,被她刻意忽略的痛楚突然「覺醒」,每挪動一步都讓她宛如刀割。

但讓她不懂的是,傷的明明是手腳,為什麼她眼睛酸酸的,胸口也跟著發疼呢?

她這就叫活該吧?

都怪她為了能見阿剛一面便興奮過了頭,以為他也會因為她的出現而開心,會跟在旅館時一樣總對她溫柔笑開,和她天南地北地聊,也許他會發現她的傷,會關心詢問、會……

「我到底是怎麼了?」

她咬了咬唇。在台灣時她明明是堅強又獨立,母親的強勢控制讓她學會不輕易對任何人投注感情,被迫分開時才不會傷了自己的心,她一直都能很冷淡地看待一切人、事、物,怎麼一來日本就變脆弱了呢?

或者,這才是她最真實的自己吧?

因為在這裡沒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她可以不必有任何偽裝,心情一放鬆,她變得愛笑、愛哭、容易被感動,而且更坦誠了。

是阿剛母子的溫柔與縱容,讓她不自覺地跟他們撒起嬌來,尤其是阿剛的體貼更讓她倍感溫馨,一個不小心,對他懷抱了不該有的感情與期待,忘了自己現在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人。

別的不談,光是剛剛在後台來來去去,那些美貌又有惹火身材的女模特兒就讓她自歎弗如,這麼「平凡」的她,他又怎麼會放在眼裡呢?

本來對自己一向挺有自信的她,一下子信心全無了。

怎麼辦?她真的好想哭……

「緋緋!」

一隻厚實的大掌一把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肘,讓緋緋還來不及反應,便以一雙淚眼與阿剛相對。

遠遠就看見了她一拐、一拐的走姿,再見她雙眼盈淚的模樣,阿剛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她果然受傷了!

「你的手掌怎麼都磨破了?腳呢?也受傷了?」

沒料到他會追來的緋緋有些慌了。「沒什麼……」

不信她說的,阿剛立刻蹲下身捲起她的褲管,一瞧見右膝上那「血肉模糊」的景象,實在是又氣又心疼。

「腳都傷成了這樣還說沒什麼?!」他一把將她攔腰抱起。「不行,我立刻送你去醫院包紮!」

阿剛的貼心舉止讓緋緋紅了臉,又驚又喜,感覺好像一下子被人從地獄拉上天堂,卻沒開心到忘了他的服裝發表會還在進行。

「不用了!」她懂事地說:「我可以自己去看醫生,你的發表會比較重要——」

他凝眉望她一眼。「現在對我來說,你最重要。」

緋緋一顆心差點蹦出胸口!

怎麼會這樣?怎麼可以這樣?她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阿剛眼裡完全沒有她的。

「怎麼了?很痛是不是?」

見她暫止的淚水突然又奪眶而出,阿剛皺起眉,抱緊她,腳下走得更急。

她噙著淚搖搖頭。「不痛,一點也不痛了,你快回去吧!」

「傷成這樣怎麼可能不痛,就愛逞強!」他停下步,在她眉心輕烙一吻。「發表會的事別放在心上,我待會兒打通電話跟助理交代一聲就OK了。現在天塌下來我都不管,我就是要送你去醫院,別想說服我把你放下,我這個人可是有名的固執!」

阿剛說完,便抱著她快步朝電梯走去,緋緋聽得到他焦急的心跳聲,更感覺得到他的細心呵護。

她說不痛是真的,因為她原本隱隱作痛的心現在一點也不疼了,他輕輕的一吻更是讓她心裡的所有委屈消失無蹤。她哭,只是因為太開心了。

「怎麼會傷成這樣?」

走進電梯裡,阿剛才問起原由,緋緋簡單交代了經過,聽得他啼笑皆非。

「小姐,你未免也太神勇了吧?」他用額頭輕叩了一下她額間,低語道:「以後再也不准你這麼莽撞,知道嗎?不然我每天都得擔心你了!」

「嗯。」

緋緋將臉埋進他懷中,怕她紅似火的容顏被他看出她對他的喜愛,心裡更是因為他的話暖似陽光。

唉,她好像真的喜歡上他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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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舒服喔……」

凌晨三點,偌大的浴池裡,緋緋像魚兒一樣悠遊於溫泉中。

「我很久以前就想這麼試一次了。」

游到池畔,她為自己倒了杯清酒,一口飲盡。

今天輪到她清理浴池。「女湯」外已經高掛了「清理中」的木牌,剛清理完的她趁現在不會有其他人進來,偷偷泡一下應該沒關係吧?

「一個人霸佔這麼大的『浴缸』,感覺真不賴耶!」

游累了,靜靜地窩在暖暖的泉水中,身心完全放鬆的她不禁舒服地輕吁了口氣,再低頭看看自己腳上的傷口。已經都結疤了,更不必怕痛嘍!

賞月、泡湯、飲酒,她好久沒過得如此輕鬆、愜意了。

「媽她一定氣炸了吧?」

望月思親,她嘴上說討厭,心裡多少還是有些記掛著家人。

「如果知道我在旅館裡做服務生,她一定很心疼。」

眨眨微泛酸澀的雙眸,方才明明還很開心的,卻是一想起家就覺得好孤單,寂寞得好想哭。

「是不是酒暍太多了?」

嘴上雖這麼說,卻又倒了一杯飲盡。

「好像……有點暈……」

她察覺自己的狀況似乎有些不對勁,心裡想著該離開浴池,身體卻虛軟地直往浴池裡沈……

再度睜開眼,看不見高懸夜空的明月,只有一片素淨的白。

「你醒啦?」

在緋緋差不多快看清那片白是天花板的同時,一聲滿載關心的問候也在她身畔響起。

「阿剛……阿剛?!」

原本還迷迷糊糊的她,在看清真是他之後突然大叫,想爬起來,卻還沒坐穩又一陣暈眩突來,往後躺進阿剛急忙伸出的臂彎中。

「你怎麼老是那麼莽撞?」他輕輕將她放躺回床上。「別急著坐起來,等你感覺沒那麼暈的時候再說。」

「我怎麼會……」她左右看了看,一頭霧水。「我怎麼會跑到你房裡來的?我明明記得我是在浴池——」

「你昏倒在浴池裡,差點淹死!」

想起發現她的那一幕,還讓他餘悸猶存。

「你真是太亂來了!」他難得板起臉孔訓人。「這麼晚了,你沒跟任何人說一聲就跑去泡湯已經很危險,還暍酒暍到不省人事,你實在——」

「啊!」

「又怎麼了?」

緋緋掀高被子一看,再露臉時,原本略顯蒼白的小臉突然漫成了櫻紅。

棉被下的她一絲不掛!

她拉起棉被,從頭到腳裹住。

也就是說,她的身體全讓阿剛看光了啦!

緋緋在棉被裡蜷起身子,很烏龜地「躲」起來,不曉得該如何面對他。

「緋緋?」

阿剛用指尖隔著棉被點點她的肩,她還是一聲不吭,學鴕鳥窩在被裡不出來。

「沒淹死,想悶死嗎?」真拿她沒轍!「數到三,再不露出臉來跟我說話,我就一把將棉被扯開喔!一、二、三——」

「睡袍借我穿。」

她乖乖將棉被拉到頸部,嫣紅著臉向他提出要求。

阿剛笑了笑,從衣櫥裡拿出一件自己的睡袍給她,不用她交代便先背轉過身,讓她可以坐起穿衣。

「謝謝你救了我,我回房了。」

緋緋一穿好睡袍便起身,沒想到酒精的效力還沒退,東搖西擺的根本站不直。

阿剛上前扶住她。「你可以睡我房裡,由這裡回你房間還有一段距離,而且外頭氣溫很低,你的身體又——」

「那樣不好,萬一被人發現我睡在你房裡,再怎麼解釋也說不清。」旅館裡的長舌婦可不少。「沒事的,我自己可以慢慢走回去。」

緋緋推開他,自己硬撐著走到房門前,一打開門,正面襲來的冷風立刻凍得她渾身發抖。

「為什麼你總是愛逞強呢?」

阿剛拿了件大衣將她裹住,橫腰將她一把抱起。

「阿剛……」

「既然你有所顧忌,我只好好人做到底,抱你回房嘍!」

「不用了,我可以——」

「別說了。」

阿剛打斷了她的話,沒得商量地抱著她走出房外。

又欠他一份情了……

緋緋暖暖地窩在他懷中,不敢直視他的雙眸,卻貪戀著他的體溫。

為什麼他總是這麼溫柔……

唉,再這麼下去,她肯定會完完全全愛上他的。

「先說好,以後不准你再三更半夜一個人跑去泡湯、喝酒,我可不是每晚都會失眠,又剛好想去泡溫泉,恰巧能救你的。」

他笑睨她一眼。「還好男、女湯的入口只有一牆之隔,我又眼尖發現『清理中』的牌子在那時間還掛著有點不太尋常,才進去看看。如果一直沒人發現,你就要成為我們旅館裡第一位『幽靈』了!」

「嗯,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不必他交代,這麼丟臉又危險的事,打死她也不敢再試了。

「不過……」他瞅著她,頑皮一笑。「我今天運氣倒是不錯,能看到裸體美人。」

「阿剛!」

她脹紅了臉,輕槌了他胸口一下。明知她尷尬還故意提這事「虧」她,真是的!

「說來好玩,好像打從遇見你的第一天起,我就一直在當拯救美女的英雄,你老是狀況百出,讓人防不勝防。」

她扁扁嘴。「我也不曉得自己怎麼那麼倒榍,泡個湯也差點死翹翹!」

「還好你沒真的淹死。」他將她又抱牢一些。「看見你在池子裡載浮載沈,我的魂都快被你嚇飛了!」

「對不起。」她忍不住問他:「阿剛,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為我哭?」

「帥哥哭得涕泗縱橫多難看啊!」他望著她說:「我不想讓人家看見我那副模樣,拜託你長命百歲,別害我出糗。」

那就是會嘍!

這個答案很令她滿意,她也就拽腔地點點頭。

「看在你那麼誠心誠意拜託的分上,我會努力活久一點的。」

她巧笑嫣然,雙手輕柔地繞上他脖子,讓他能抱得更省力一些。

阿剛突然說:「有機會我一定要偷看你的護照。」

「為什麼?」

「因為我不大相信你有二十二歲。」他用狐疑的眼光盯著她。「看身材是有啦,不過看智商大概只有十歲,加起來除以二,恐怕你還未成年呢!」

她嘟起小嘴。「說我笨,我可是學過功夫的喔,小心我——」

「到你房間了。」

「威脅」的話還沒說完,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目的地。

阿剛將她放下,緋緋自己取出藏在門墊下的鑰匙,開門而入。

「晚——」

她開門後轉身要向阿剛道晚安,完全沒料到他竟然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抱入他懷中,沒預警地吻住她。

換成是別的男人,現下肯定被她當肉包子打趴在地上哀哀叫了。

可是不曉得為什麼,一遇上他,她就沒轍。

他輕輕吻著她的唇瓣,雙手柔而慢地輕撫她的背脊,動作就像他的人一樣溫柔。

原本瞪大眼的她,緩緩地合上雙眼,腦子裡沒有半點厭惡的感覺。

這突如其來的吻明明很無禮,但她非但不覺得討厭,反而像美夢成真一樣陶醉。

因為她喜歡這個男人,好喜歡……

品嚐過她甜美的芳唇,阿剛明亮的眸子如星光燦爛,微笑凝視著雙頰嫣紅如醉的她。

「以後別再讓我擔心了,我的『災難公主』。」他在她眉心淺留一吻。「晚安。」

緋緋傻愣愣地呆站著,連「晚安」都忘了回,只是星眸似醉的望著他瀟灑離去的背影。

「完蛋了……」

伸出食指輕撫過自己還熱燙的唇片,緋徘忽然像洩了氣的氣球,倚著木門,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子站直。

「我好像……真的戀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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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接到阿剛約她見面的電話,緋緋立刻請假出門赴約,一刻也不敢耽擱。

忐忐忑忑地搭上地鐵,緋緋一路上都不敢閉眼假寐,就怕自己一不小心睡過站,一直到下了火車才鬆口氣。

從地鐵表參道站A1出口走出後,緋緋一路張大眼睛四處張望,果然在走了五、六分鐘後,終於看見「PERBACCO!」這間知名咖啡館的斗大招牌。

找了個可以看見表參道上人潮來往的好位置坐下,拿起早已放在桌上的MENU細看,再跟前來招呼的服務生點好飲料,她才終於鬆了口氣。

跟阿剛約了十二點半在這間咖啡館碰頭,看看表,她還早到了十五分鐘。

服務生送來了她點的瑪奇哈朵牛奶咖啡和三明治,得先付費的規矩還讓她愣了一愣,有些尷尬地忙掏錢。

「這位小姐的費用由我付。」

緋緋正打開皮包要拿錢,剛好走進的阿剛快她一步替她付了帳,還點了和她一樣的餐點。

「等很久了嗎?」他在她對面坐下。

她搖搖頭。「我也才剛來,這錢——」

「你不讓我請客,我可是會生氣喔!」他把她遞來的餐費又推回去。「何況我還有求於你。」

從她差點淹死在溫泉那夜至今,已經又過了好幾天。

因為隔天下午老闆娘便回國了,阿剛也不再在旅館留宿,兩人就這麼沒再見過面。

所以,當今天櫃檯說阿剛留言要她來這赴約開始,她就一直猜測,他是不是終於有時間可以跟她像情侶一般約會的說……

「有求於我?」她按下內心的失落情緒。「什麼事呢?」

「我想請你替我設計的春裝拍攝平面宣傳照。」他微笑說。「當然,費用我會照付,不會讓你做白工。」

她不明白。「為什麼找我?我根本沒做過模特兒。」

他笑了笑。「因為我喜歡你純淨、自然的氣質,很符合我設計的味道,而且你只需要按照攝影師的指示擺Pose就好,有沒有經驗並不重要,我對你有信心。」

老實說,她的確有點動心。

不是因為能穿上美美的春裝上雜誌,而是她能接近他的工作,更瞭解他一些。

「那……好吧。」她事先聲明。「但要是拍出來不好看可不能怪我喔!」

「不可能不好看的。」他低頭看著表。「我跟攝影師約了兩點前進棚拍照,看來我們得吃快點嘍!」

「今天就要拍?!」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

「嗯,為了配合一家時裝雜誌的截稿期,他們的總編一直來電拜託,我只好趕給他們……」

他愉快地說著,緋緋卻是笑在臉上,嘔在心裡。

對他而言,我到底算是什麼呢?

緋緋心裡直咕噥,難道那晚對阿剛而言只是個比較火辣一點的「晚安吻」而已,而不是她以為的「定情之吻」嗎?

唉,她的心好亂喔!

到了攝影棚,緋緋才知道自己並不是阿剛找來的唯一模特兒。

一共來了三名模特兒,原來她並不是阿剛唯一、必要、獨鍾的那一個。

「他到底把我當什麼了?」

攝影棚內正在進行另一個模特兒的拍照,緋緋則被帶到休息室,先由造型師打點她的服裝和化妝;等造型師離開後,她雖然被允許到棚內參觀拍攝工作,卻選擇了一個人待在休息室。

「我到底是怎麼了?我到日本來可不是為了討男人歡心的!」

在薄薄的春衫外裹上厚重的毛呢大衣,站在鏡子前看著巧妝過的自己,美麗卻憂鬱。

「幹麼他說什麼你全答應呢?真是個笨蛋!」

她對著鏡子罵自己,想不透一向對男人不屑一顧的她,為什麼偏偏在意阿剛?

「親了人家卻什麼也沒說,一連好幾天無清無息,好不容易見了面卻只是要我替他設計的衣服拍照,一句想念的話也沒……」

怎麼想,他都不像是在喜歡她。

「在想什麼?瞧你眉頭都快皺成一團了!」

因為太專注於想事情,緋緋連阿剛什麼時候走到她身後都不知道。

「沒……沒什麼。」她嚇到有點結巴,還好一會兒就恢復正常。

他輕撥一下她耳鬢垂落的發。「再過一會兒就輪到你了,會緊張嗎?」

她舔了一下微干的唇瓣,誠實地點點頭。

「閉上眼。」他頑皮地眨眨眼。「我有個法寶可以治療你的緊張,不過你得先閉上眼睛才行。」

「真的假的?不准弄條假蛇嚇我喔!」

雖然有些不放心,緋緋還是聽話的閉上眼。

就在她閉上眼的同時,阿剛的雙手也環上她的腰,低頭吻住她。

腦袋又一片空白了。

剛剛才在想他對她根本無意,那夜的一吻對他而言或許只是極普通的晚安吻而已。

但是現在呢?

他再度吻住她的唇,而天還沒黑,她也還沒打算回家睡覺,不能再說是禮貌性的晚安吻吧?

心跳快得不像樣,她相信阿剛一定聽見了她誇張的心跳聲。

溫熱的舌尖在她唇齒之間輕柔蠕動,挑誘著她與之共舞。

比那夜更纏綿的長吻讓她意亂情迷,腦子裡一團亂,什麼也想不清。

她真的被他若即若離的態度搞糊塗了!

「這幾天有沒有想過我?」

阿剛稍稍鬆放開她,望著她似醉的星眸,輕撫著她泛紅的右頰問。

忍著傷痛為他帶衣服到發表會的她,傻氣卻執著得惹人憐愛;昏倒在浴池醒來後的她嬌憨又可愛,雖然他一再告誡自己,別去「招惹」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孩,但在他情不自禁地吻上她又沒被拒絕後,「異性相吸」這千古不變的定律最終還是打敗了他的理智。

原本只想將她當個可愛的小妹妹,如今他卻好像真的被她吸引住了。

「……不知道。」

在他先表白之前,她才不老實招認呢!

「我倒是知道自己想了你好幾遍。」他修長的食指輕滑過她的嫩紅唇瓣。「抱歉,這幾天我飛去義大利一趙,今天凌晨才回來,所以連一通電話也沒撥給你。」

他自己也知道不應該嘛……

看他像是誠心道歉,一直對他這些天不聞不問的態度有些介意的她,心裡這才舒坦了些。

「你幹麼跟我道歉?」她紅著臉,微垂雙睫。「你又沒有義務要跟我連絡,反正我又不是你的女——」

「阿剛——」

緋緋話才說到一半,就被突然開門闖入的謙司給打斷。

「嘿嘿,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好戲?」

謙司語帶曖昧地問,緋緋這才驚覺自己還被阿剛抱在懷中,連忙掙離他三步遠。

「是不是輪到她了?」

阿剛的態度倒是十分坦然。

「沒錯。還有,陽子也到了。」謙司指指後方。「那位大小姐正在找你,好像是對拍照的衣服有什麼意見,你快去搞定她吧!」

「知道了。」

回答完,阿剛轉身又對緋緋說:「把心情放鬆,拍幾張照而已,用不著緊張。」

「嗯。」他就是她的定心丸了!

「拍完照之後回這間休息室裡等我,等一切工作結束之後,謙司要請大家一起去『夢海道』吃回轉壽司,之後我再開車送你回去。」

阿剛輕撫著她酡紅嬌顏,語氣裡滿是疼寵。

謙司馬上嚷嚷:「我有說過我要請客嗎?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原諒你忘了,因為您『老人家』健忘嘛!」當然是阿剛在設計他。

「緋緋,就這麼說定嘍!」

他說完便走出休息室,緋緋也在謙司的帶領下往攝影棚走去。

一想到阿剛邀她和他的工作夥伴們一起吃飯,還要載她回家,緋緋覺得好開心,愉快的心情也讓她的拍攝更加順利。

雖然她來不及試探地問阿剛究竟當不當地是女友,就被謙司給打斷,不過她邊拍照邊回憶他的言行,總覺得事實應該就是如此。

「OK,緋緋,你表現得很棒喔!」

謙司的稱讚怎麼也比不上阿剛在一旁朝她翹起大拇指的讚許表情,那麼令她開心。

不過,阿剛也只有來看她的拍照情形一會兒,一個工作人員在他耳邊說了一些話,他便匆匆離開,直到她拍完照都沒再回來過。

回到休息室換回自己的衣服之後,緋緋向一位攝影助理問了洗手間的方向,才走出去沒多久,便遠遠看見站在一樓往二樓樓梯口的阿剛。

「阿——」

緋緋才想出聲喊他,卻突然瞧見不久前謙司曾經指著告訴她、那位叫做中野陽子的名模,就這麼從樓梯口傾身而出,雙手如蛇般纏上阿剛的脖子。

緋緋一下子僵住了。

當她看見阿剛非但沒將陽子推開,反而雙手環上她的腰,將站在階梯上的她抱下,而陽子紅艷的唇瓣更是立刻往他頸上輕啄一記,一把無名火立刻從緋緋心頭燃起。而且他接著將陽子攔腰抱起,一路抱進了休息室,更是讓一路遠遠尾隨的她看得怒火中燒!

「騙子!」

她低罵一聲,握緊雙拳便想闖進休息室去給腳踏兩條船的他「好看」!

但是走不到兩步,她卻想起了一件事——

自始至終,阿剛從來沒說過喜歡她、愛她,甚至要求她當他的女友。

就算他曾吻過她,只要他沒開口說過,兩人就還不算是男女朋友。

連男女朋友都還不是,她憑什麼上前去興師問罪?也許他和陽子早就是一對,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我真是個白癡!」

在淚水模糊了視線的同時,緋緋迅即轉身,在阿剛發現前飛快逃開。

漫無目的在街上走了許久,緋緋的情緒由悲憤、沮喪,漸漸轉為麻木。

這一路上她一直回想著和阿剛相遇至今的一切,越想就越覺得自己沒理由責怪他。

一開始他不就說過,他的女朋友多到十隻手指都數不清嗎?

人家老實說了,是她自己當玩笑話聽而已。

所以,他親她、待她好,也許是真的喜歡她,但喜歡的程度只在將她編入第N號候補女友中,還不到為了她甩掉眾女友的地步吧?

他連「喜歡」兩個字都沒對她說過,別說是「負心」,她連要怪他「欺騙」都嫌牽強。

「喂,你們看,是吉田剛耶!」

原本無精打采在街上閒晃的她,一聽見有人提起「吉田剛」三個字便反射性地抬頭。

三個小女生聚集在書店櫥窗外嘰嘰喳喳,阿剛的名字還被她們掛在口中不時提起。緋緋好奇地朝她們走近幾步,這才赫然發現櫥窗裡擺著一本以阿剛為封面人物的雜誌。

「超人氣新銳設計師,勇奪歐洲時裝設計大槳——」

緋緋輕念著一旁的標題,愣了幾秒,立刻進書店裡將那本雜誌取下翻閱。

書裡詳細記載了阿剛的成就,旗艦店的彩照就足以讓人看出賣場的銷售盛況,以及他的設計有鄉受歡迎。

他根本不是什麼「小小的」服裝設計師,而是在日本已居於翹楚地位的名人。

最重要的是——

在這篇專訪裡,不免俗地問到了阿剛的感情問題。

「有不少感覺不錯的女性友人,但是還沒有想固定下來的對象……」

緋緋念出了他的回答,悵然一笑,把雜誌又歸回原位。

「果然是我太一廂情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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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五十分。

一回旅館,緋緋在大廳遇上了奈奈子,馬上就聽她說起阿剛傍晚早早就回來找她的消息。

緋緋有些心虛地問:「那他現在人呢?」

「九點多的時候,我還有看見他到旅館大門外站了一會兒,現在大概在他房裡吧?」

奈奈子說完自己的猜測,又問:「發生什麼事了?聽說中午是他約你出去的,你們——」

「什麼事也沒有。」

奈奈子是旅館裡著名的「廣播電台」,緋緋瘋了才跟她說明原由。

「對不起,我人有點不舒服,不多聊了,晚安。」

緋緋臉色原本就不大好看,再裝出病懨懨的模樣,連奈奈子也被她唬過,不好意思再硬纏著她追根究柢。

「他傍晚就回來了……」

回房的路上,緋緋想著奈奈子所說的話,也就是說,阿剛沒有和大家去吃晚飯,恐怕是在發現她不見的時候就趕回來找她了。

在不告而別之前,她根本沒想過阿剛會擔心她。

她倒忘了,原本約好要一起吃晚餐,一起回來的。

「算了,明天再編個理由跟他道歉就沒事了。」

反正他最大的優點就是脾氣好。

而且她也決定了,要將對他的熱情慢慢降溫。

除非他願意認認真真地只跟她交往,否則她再一股腦兒地把感情往裡放,最後的結果肯定是「重傷」。

「從明天開始,還是和他恢復普通朋友的相處吧……」她沮喪地喃喃自語:「這樣對彼此都好。」

走到了房門前,她歎口氣,掏出鑰匙開門。她還不打算回台灣,也暫時不想離開這裡,還不能任性地去找阿剛「攤牌」,叫他要不就專心一意跟她交往,要不就別再招惹她。

唉,只好任情況繼續曖昧不明下去了……

「你回來了?」

門一開,屋內燈光大亮,看見阿剛出現在房裡,緋緋詫異地當場僵立。

他搖搖手中的備用鑰匙。「抱歉,在外面等實在太冷了,所以我沒經過你同意就自己開門進來。」

「沒……沒關係。」

「你不進來嗎?」

一直杵在門口的她,有些尷尬地走進房裡,猶豫了一會兒才將門關上。

「對不起,我今天沒先跟你說一聲就離開,害你擔心了。」

她劈頭就先道歉,只想能讓他快點滿意回房,別讓她多看他一秒就多痛苦一分。

「我的確很擔心。」他走到她面前。「如果你十二點以前還不回來,我就要打電話報警了。」

他問著低低垂首的她。「發生什麼事了?我問遍了攝影棚裡所有人,沒人知道你是什麼時候走的。」

這可把她問成了張口啞巴。

壓根兒沒想過阿剛會這麼晚還在房裡「堵」她,要蒙人的理由她還沒想好呢!

「我突然想起有件事要辦,一時找不到你,所以……」

「找不到我,你也該跟其他人說一聲,因為你無故失蹤,所有人全出動找你,也沒人有心情聚餐了,就怕你出了什麼意外沒人發現。」

她抿了抿唇。「對不起,我會去跟大家道歉的。」

「算了,下次別再這麼嚇人就好。」他雙手輕扶她雙肩。「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胸口像被什麼重擊了一下,他充滿感情的溫柔話語,此刻只令她心痛。

「不會再有下次了。」

他恍若深情的舉止,只會使她聯想起他今天和別的女人擁抱的親密鏡頭,讓她立刻掙脫阿剛掌握,而他也立刻感覺到了她明顯的排拒。

他擰起雙眉。「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真的有點不對勁。」

「我……」她咬了咬下唇。「我覺得有點不舒服,想早點睡,你也該回去休息了。」

白癡才聽不出她的逐客令。

看這情形再問她也不會實說,雖然滿腹疑問,但在她的堅持之下,阿剛也只好退出她的房間了。

「怪了,我今天有得罪過她嗎?」

他站在門外對著門板問,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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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緋緋就跟阿剛玩起捉迷藏,直到他非出門不可,都還沒有機會見到她。

推掉一個電視節目的邀約,阿剛早早就趕了回來。他可是下定決心,今晚非把她「捉」來好好談談不可。

「今天非得弄清楚她到底在鬧什麼彆扭不可!」

有生以來,這還是頭一次有女人讓他心神不寧。

女人在他生命中一向來來去去,他從來不在意,也從未有人能左右他的喜怒哀樂。

可是昨晚緋緋心事重重的憂鬱神色和怪異舉止,卻讓他擔心了一整天,心情也跟著鬱鬱寡歡。

他還不清楚緋緋在他心中與眾不同的原因,但是她如果打算繼續迴避他,他就非得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惹她討厭的事,不能莫名其妙就被「三振出局」。

「千春!」

看見她迎面走來,阿剛立刻上前追問。

「你知不知道緋緋現在在哪裡?」

「我剛剛看見她在廚房——」

「謝了!」

阿剛沒等她說完,只聽完「廚房」便往那方向快步走去,卻遠遠便瞧見緋緋正和一個長得還算稱頭的年輕男子有說有笑。

他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卻還硬忍著想等他們談完再過去。但是當他瞧見對方送了樣東西給徘緋時,她臉上乍現的驚喜表情,「捍衛領土」的男性本能立刻驅使他快步走向他們倆。

同時間,緋緋也注意到他了。

她像是嚇了一跳,匆匆跟對方說了幾句,立刻拔腿就跑,繼續跟他玩「官兵抓強盜」的遊戲,一溜煙就跑得無影無蹤。

「對了,拜託媽派人把她叫去隨便一間空房吧!」

追得快上氣不接下氣,還飽受旁人狐疑眼光盯視的他,決定改採最有效率的方法「逮人」。雖然這麼一來肯定會招來媽的疑心,不過他已管不了那麼多了。

問到了媽現在正在儲藏室,他立刻快步前去找人。

「媽?」

儲藏室的門虛掩著,阿剛把門推開,卻把正站在鋁梯頂端換天花板燈泡的緋緋給嚇了一大跳。

「老……老闆娘臨時想起有件事,去打電話了。」

緋緋在愣了幾秒後,立刻裝作沒事人一般,邊說邊繼續換燈泡,就是不跟他再有任何視線交集。

可是她聽到了門關上的聲音,眼尾餘光瞧見他一步步靠近鋁梯,心臟立刻不聽話地撲通、撲通狂跳。

「你會換燈泡?」

阿剛唇角噙著笑,好整以暇地仰首望她,這下她可是「插翅」才能逃開他了!

「嗯。」

緋緋知道自己正被他看著,想躲都躲不了,渾身不禁一直臊熱起來。

「你不是要找老闆娘嗎?」

「我要找的人是你。」他把話說開。「我們之間好像有點事該談談吧?」

「我現在很忙——」

「我倒是很有空。」他揚唇一笑。「可以跟著你一晚上,看你什麼時候有空跟我聊都可以。」

他說完便自己找了個木箱坐下,恰巧瞥見方纔那個男人送她的肖像畫。

「很漂亮嘛!」他看了一下簽名,語帶醋意說:「這個人的名字我有點印象,好像是最近滿受歡迎的新銳漫畫家,你跟他很熟嗎?」

「他是這幾天才住進來的客人,是聊過幾次,但還稱不上熟吧?」她據實以報,沒聽出他的醋意。

「是嗎?」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看你們聊得那麼愉快,我還以為是你的男友呢。」

他是在吃醋嗎?

緋緋覺得他說話好像有點酸溜溜的,但……他有可能在乎她嗎?

不可能!

她咬了一下唇,否決了心中盼望。自己頂多只是他有興趣的眾多女人之一,而且還是可有可無的那一個。

「你想談什麼就說吧!」想起他的多情,她就揪心。「不過我還有很多工作,請你長話短說——啊!」

緋緋邊說邊下梯,一個不留神踩空了階梯,整個人驚叫一聲便往下摔。

換下的燈泡由手中滑落,摔碎在地上的剌耳聲響讓她心驚地閉上了眼,想著肯定要狠狠摔落,不殘也傷了,沒想到卻落入了一雙強健臂膀中……

「我好像快成了你的守護天使了。」

在嚇出一身冷汗後,阿剛凝望著懷中嚇得臉色發白的佳人,還不忘幽她一默。

「請你放我下來。」

落在他溫暖胸懷中,讓緋緋雙頰立刻由白轉紅。阿剛雖然依她所言將她放下,雙手卻緊摟著她纖腰不放。

「放開我!」羞赧的她不斷掙扎抗議。

「不放!」

他倔強回嘴,佔有慾十足地將她抱得更牢。

「你放開我啦!」

「我喜歡你。」

「你——』

緋緋聞言立刻炸紅了臉,傻氣地瞪大了眼,呆呆地望著他啞口無言。

「緋緋,我很喜歡你。」

阿剛也沒想到自己竟會被逼到脫口而出這句話,不過,這也讓他更加明白了緋緋對他的重要性。

「你……你喜歡的女人有很多吧?」

一回神,緋緋逼自己忍下狂喜的心,硬是板著臉賭氣說:「而且你『守護』的又不只是我,你這個『天使』夠忙了,少理我這個倒楣鬼不是更好?」

阿剛總算聽出了些端倪。「我懂了,是不是你從工作人員那裡聽到了什麼閒言閒語,所以才變得陰陽怪氣?」

「才不是閒言閒語!我親眼看見你和陽子在樓梯抱在一起,而且她還親——」

她紅了臉,賭氣別過頭下再說。

「原來……那才是你昨天不告而別的真正原因吧?」

阿剛掃起她尖巧的下巴,要她正視著他。

「你吃醋,就為了我抱陽子?」他以食指輕滑過她紅艷唇瓣。「當時她說她扭到腳,要我抱她下來,就這樣而已,況且說『親』,她也只不過碰我脖子一下罷了。」

聽他說得好像是她小題大做,把事情看得太嚴重,那種無所謂的語氣又讓她火冒三丈。

「好,你說你喜歡我,那有多喜歡?」她也挑明了問:「喜歡到你願意只跟我一個人交往,不再跟你那一堆數不清的『女朋友』糾纏不清了嗎?」

已經習慣自由,不曾給過任何女人承諾的阿剛,對緋緋的質問顯得有些難以招架。

不少女人要求過他「忠誠」,他若不是敷衍就是疏離,沒一個能讓他「認栽」。他承認緋緋讓他感覺特殊,但要他現在就確定她是他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又似乎稍嫌太早了。

「在結婚之前,每個人都有跟異性自由交往的權利吧,有必要那麼認真嗎?」他沉吟片刻。「老實說,我還沒有受約束的心理準備,不想那麼早就進入一對一的戀愛關係,但是就目前而言,我最喜歡的的確是你。」

「目前最喜歡的?」她訕訕一笑。「我該覺得受寵若驚嗎?」

「緋——」

「別說了!」她淒然苦笑。「算我『不識抬舉』,你就繼續去做你的情聖,別再招惹我了。」

緋緋奮力掙脫他的懷抱,阿剛想攔阻她,卻被她使盡力氣推開,一溜煙地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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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

一大早,阿剛就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懶懶地敲門走進母親房間。

「千春說你有事找我?」他淡掃了一眼手錶。「我待會兒得趕——」

「我管你趕什麼!」

綾乃眼尾一挑,先將門拉上,轉身便伸指輕戳了下他眉心。

「我實在憋不住了,你給我老實說,你和緋緋之間到底——」

叩、叩——

綾乃話才問到一半就被敲門聲打斷,只好先起身應門。

「誰呀?」

「是我,緋排。」

一聽是她,綾乃立刻開門。

「老闆娘,我想——」

「先進來再說吧!」

綾乃不給她把話說完的機會,就把人拉進了屋裡。一看見阿剛也在場,緋緋原本還算紅潤的臉色瞬間轉黯。

「其實我也沒什麼事,你們無談——」

「坐下吧!」

綾乃把轉身就想跑掉的她拉回桌邊,硬按她坐下。

「其實我跟阿剛也才剛談完一個段落。」她笑瞇瞇地「睜眼說瞎話」。「你有什麼話就直說,不用吞吞吐吐,我最欣賞你直率、乾脆的態度,別彆扭扭的反而不像你嘍!」

既然人家這麼說,緋緋也就二話不說,拿了一封信往綾乃面前一遞。

綾乃一看不禁瞪大眼。「辭職信?!」

「是的,我想就做到這個月底。」緋緋挪移身子,恭恭敬敬地對綾乃彎腰行禮。「多謝老闆娘您這幾個月來的照顧——」

「你先等一下!」綾乃一臉詫異。「做得好好的幹麼辭職呢?」

綾乃說時還看了一下兒子,後者的臉色也十分凝重。

「是不是有誰欺負你?」綾乃早看出這兩個年輕人之間有問題。「不管是誰你儘管說,就算是我兒子我也是認理不認人,一定替你討回公道!」

連月來的朝夕相處,綾乃是打從心底喜歡這個女孩,緋緋直率、認真的個性簡直就跟她年輕時一個樣,越看越深得她心。

看這兩人明明感情不錯,她還想說就快娶媳婦了呢,怎麼突然就鬧僵了?

「沒人欺負我。」緋緋淡淡地說:「是我自己沒有定性,我想離開東京,也許會去北海道看看吧。」

綾乃想出了折衷辦法。「那這樣吧,我放你半個月的假,讓你去北海道玩玩,不夠的話放一個月也沒關係。」

「這樣不好。」緋緋一口回絕。「我知道老闆娘您待我好,可是這種先例不能開,不然日後有其他員工也要求休長假就麻煩了。」

「你知道我媽對你好,捨不得你走,你也說過喜歡這裡,那又何必堅持離開?」

一直在旁靜默不語的阿剛終於開了口,畢竟在場最不希望緋緋離開的就是他了。

「抱歉,我已經決定了。」聽見他溫柔的聲音,她心裡動搖,語氣卻更加堅定。「老闆娘,對不起,請您原諒我的任性。」

「緋緋!」

她說完便起身跑出了門外,綾乃出聲喊不住她,阿剛立刻追了出去,一趕上便由後牢牢抱住她。

「放開我!」緋緋慌忙掙扎,被他的大膽行徑擾得芳心大亂。「會被其他人看見的——」

「我才不在乎會被誰看見!」

阿剛將她翻轉身,目光灼灼地牢牢凝視她,不准她閃躲。

他真是傷透腦筋了!

一直以來他最怕的就是一對一的固定關係,最不想招惹的就是死心眼的女人,偏偏生平頭一回令他動了真情的緋緋,一次就擊中他兩個「死穴」;更慘的是,對情人來去一向瀟灑的他,這回一點也不想就這麼放棄她。

「要不從此跟其他女人保持距離,要不就失去你,你就非得急著逼我立刻做選擇嗎?我們難道——」

「你什麼選擇也不用做。」緋緋賭氣告訴他。「你想要自由,我就讓你自由,你儘管去結交天下美女,反正我不適合你。你要抱去抱別的女人,別再碰我,不然我立刻離開!」

她氣沖沖地掙脫他的懷抱跑掉,留下阿剛進退不得,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夜路走多遇到鬼了吧?」

一回頭,瞧見杵在門外將「好戲」整出看完,不安慰反而眼盯著他幸災樂禍的母親,阿剛可真是哭笑不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