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下就得出差半个月到J城去。本来是晚上的航班,但忽然提早了一个小时。我现在就得回去准备……别一副苦脸的样子,我又不是回不来了。”许帆笑道。
“那你也不早和我说。”我强装镇定,对于他的行为真是不了解。
许帆温柔地用手梳了梳我的刘海,试图想安抚我:“我只是不想你早伤心。”说完还突然在我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吻。
电梯正巧在这时候“叮—”声响起,晃眼间就到了底楼。
“那我……”我想送他一程,又想起婚礼,叹了口气,“你快走吧,在我反悔得抱着你的腿之前。”
他仰头笑了一下,“你这么一说我倒真不想走了。”
“别笑了,这个待会儿我帮你拿给语歆吧。”我从他手中接过相机。
“我会一直给你打电话的……真的得先走了。”
“再见。”
他怜惜地亲了我的手背一口后真的就这么走了,怪伤心的。
后来从他朋友口中我才知道他原本今年多行程有点满档,不想我第一次恋爱就这么快是远距离相处所以特地为了我推辞很多差事。
我也才知道他当初说的“下次见”是怎么一回事。
到了结婚礼堂时,我也正好赶上时间,默默地坐在后面挺不显眼的地方看着张语歆幸福地牵着父亲的手走向她一生的挚爱。
即便隔着一层薄纱,我也看得清张语歆幸福洋溢的笑脸。这种样子的她,我倒真是第一看见。我想,她真的找到真爱了吧。
我忽然瞧见郭晨星的身影就在我前面两排的座位上。
我总是觉得他的背影有种莫名的凄凉。我忽然又想起凯莉,结果却找不到她的踪迹。直到现在我还是想不到凯莉居然会和郭晨星在一起。
到了接捧花的时刻,我们一群人在教堂外聚集。张语歆站在离人群高几层的台阶上背对着我们,忽然大声喊道:“接好了!”
我站在人群中最外围的一个,也没打算接捧花,所以默默地离人群稍远。
接过一转身时,猝不及防地,有个东西突然砸在我的肩膀上。我下意识地抓着那个重物,惊喜发现居然是捧花!
众人略失望但依旧不失态地拍手祝福。
“这个……”我匆匆把捧花送给最靠近我的一人就仓皇地逃之夭夭了。
在临行前忽然又想起相机的事情,把相机交代给小溪后跑去和张语歆道贺顺带道别。
张语歆只是简单地举行教堂婚礼,没有举办婚宴,所以这下是真的没我的事了。
“你刚刚接到捧花怎么不收起来啊?”张语歆逮到机会调侃我道。
“别说了,我现在可没结婚念头。我还多年轻啊!话说,你丢得可真准的!”我白了一眼。
张语歆斯文地掩嘴笑着,真不像她一贯的风格,感叹爱情这是一蛊迷魂药啊。
“祝你幸福。”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是必然的。”她笑了笑后向我挥手告别,我站在原地看着她被新郎公主抱式地上车。
直到新婚车子驶到远方成为一个小点我才甘心离开。
我走到路旁打算拦车时,一架看似奢华但我却叫不出名字的车子停在了我面前。这辆车比刚刚的新婚车还有气派。
当我看见车门是不同凡响地自动往上展开时我就猜到了这车应该是蓝宝坚尼。
驾驶座位上坐着个熟悉的人影。
“我送你。”郭晨星的语气没有温度可言。
我正犹豫的同时他又道了一句,“这里很少出租车会经过。许帆不是也先走了吗?”
我倔犟地偏不上车,“那我可以走到有很多出租车的地方去打车啊。”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和我斗嘴?”他开始有点不耐烦。
“因为我不喜欢和你说话。”我没好气地说完后就阔步行走。
他闷哼了一声后关上副驾驶车门。我正以为他会就此罢休时,我真是太低估他了。
郭晨星的蓝宝坚尼飞速地将半车身驶入人行道。
“你疯啦?”我觉得荒谬地跑上去踹了他的车一脚。
“的确。”他不冷不热地说道,“在我病情恶化前上车或许就没事了。”
不就是上车吗?他至于这样吗?我总是很难以理解他的张狂。
最后我还是超没骨气地妥协了。
“回宿舍。”我心算了一下车程预算后拿出钱包往他怀里塞了一百元钱。
郭晨星不屑地瞄了一眼后冷哼,“我最缺的不是钱。”
“我最不想欠的是人情。”
郭晨星不再说话。
“叮—”我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一下,是一则短信通知。
“我刚到J城。婚礼刚结束吗?我派人去接你了,他说不见你人影。看到请快回复。许帆。”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信息,发呆了半晌,许帆就直接拨打过来了。
“喂?你在哪里?你已经离开教堂了吗?”许帆的声音渗透着一丝疲惫。
“我现在搭朋友车回去,你不用担心我了。”
“……”他沉默了一下,我想他知道这个所谓朋友是谁所以不知道如何反应。
“你别瞎操心了,我真没事。”
“那我晚上再打给你。”
“嗯。”我习惯性地等许帆先挂手机,忽然又想起他通常都会等我挂电话才笑了笑地说声“我挂了”,才按了红色键。
“真是春风满面。”郭晨星冷讽道。
“你能奈我如何?”我看向窗外不想面对着他的化石脸。
郭晨星干咳了一声,“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顿时感到不安地警告他,“我要是出事了,你定摆不脱了关系。”
“到底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怎样危险的恐怖分子啊?”郭晨星难得地自嘲一番。
“反正不安全。”我直言不讳,“还有,不管你和凯莉是怎么在一起的,我希望你对她是认真的,人家可是第一次恋爱呢。”
他沉默不语许久后淡淡然地说道,“我也是第一次。”似乎是感应到我疑惑的灼灼目光,他又紧接着道,“除了……夜店里认识的那些女人。”
“我就知道你不是个什么好货。”我哼了一声。
突然间我才想起我们很久没这么平静地说话了。除了感慨也还是只是感慨,物是人非。
“你想带我去的地方远吗?我怎么觉得不太靠谱……还是送我回去吧。”我望着越来越陌生的街开始疑虑。
我很少出去逛,即使在这个城市混了好几年记性也没长多少,所以有点没有安全感。
“很快就到了。”
过了五分钟,果然就到了一条挺热闹的传统街口。
郭晨星把车子停泊在一个好位子后下车。我正犹豫要不要下车时他主动地给我开门。
“就在楼上。”他指了指一家卖传统喜饼店的楼上一层。
那一层楼挂着个大招牌“明辉客栈”。
我绝对不会排除他对我有淫念。
“这店楼上是客栈诶?”我直接开门见山。
郭晨星似乎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我指的招牌后叹了口气,紧接着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你觉得你至于有和我开房的条件吗?我刚刚是指第三楼……”
我顺势再往上一看发现什么招牌都没有,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水泥墙。
“走吧。”他站在前面领着我。
我想他刚刚那副表情不像是对我有非分之想的样子便随他走了。我又忽然想起他刚刚的话中话即恼怒却又语无伦次。
楼梯间有些昏暗,郭晨星似乎很熟悉地按了个墙壁上的键后楼梯间瞬即被黄灯照亮了。
我隐约感到有些不安,“你真的不会拿我怎样?”
郭晨星这次懒得理我地继续带路。
很快地我们就来到了第三层楼,门还被个铁栏锁住。郭晨星解锁后,在开门之际,又退后到我后面:“你开吧。”
“我怎么觉得不妥。”我比他退得更后去。
郭晨星无奈地扁嘴,又叹了口气,“算了。你真是不负所望的无趣。”他上前去开了门,结果,我意外地发现引入眼帘的是一波熟悉的感觉。
我仿佛被引力牵入那个空间里,那些书柜,漫画、书刊甚至是豆沙椅都如此熟悉。
“你……把它们都搬来了?”我惊讶道。
“很明显是吧。”他不以为然地说道,仿佛这一切都不算是个事儿。
眼前的一切和当初一模一样,就连摆设位置也是,甚至他都不忘把收银台带来。这和我当初打工的租书店丝毫没有一点差别。
要说出最大的差别那就是地方不同而已。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心情有点沉重。
“算是还给你全部有关我们的事情,”他顿了一下,“遂你心愿,把一切忘记。”
我冷笑了一下,视线突然有点模糊,“你以为我会想要啊?”
郭晨星挑眉,缓缓地呼出了口气,郁郁道,“反正我也不要了。”
我霎时无言以对。
“你大可卖掉啊”这句话掐在喉咙里吐不出来,胸口有点闷。
他似乎知道我想说的话,“有已经快绝版的海贼王系列。可惜只有连载到五百多集的,可是你应该不舍得扔或卖吧?”
“快绝版的更值钱。”我强颜欢笑,“我走了。”
郭晨星撇了下嘴,拽住我的手腕,把钥匙强塞进我的手掌里后见我不断挣扎就顺势把我揽进怀里。
我像只快被判死刑的鱼一样死命地想要挣脱他的束缚,直到他说了一句话我才略平静:“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本以为这么多年我早已把你忘记,更以为你可能会因为当时的决定而有些遗憾。可是你真是不出所料地坚定……”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有点沙哑,“我不喜欢你了。骄傲小姐,我们再也不见……”
那天,他送我回去后连声道别都没有地就奔驰走了。
那时,我才恍惚到我们的爱恨纠葛真正意义上真的结束了。
这个结局不完美,但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