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你……殺了你……」
朦朦朧朧間,耳旁不停響起這句話。
什麼?是誰?
我慌張地睜開眼皮——我睡著了,驚醒后還伴隨著用力的喘氣。
「宇軒?」安安在梳妝台前坐著,聽見我的聲音她便回過頭來。
這麼一個回眸,足以讓每個男人為之傾倒,包括我。
但不是現在,不是這種時候。
「安……」我咽下唾沫,左顧右盼:「你剛才有說話嗎?」
「說什麼?」安安蹙眉,放下手中的梳子:「我沒說話。」
沒說話?剛才我聽到的是什麼?
每個字句都很清晰——殺了你。
誰要殺我?
「你做噩夢了吧。」安安走到我身邊,蜜桃紅的嘴唇輕輕在我臉頰一吻,甜膩的味道叫我的神經緊繃得不行。她已化好了妝,卻還穿著睡衣,肩膀的硃砂痣不知怎麼,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別過頭,深呼吸試圖讓自己冷靜些。
「快起床吧,我給你做了早餐。」安安朝我微笑。
我牽起一絲生硬的笑:「好。」我爬起床,搔搔有些發麻的頭皮走進浴室。
幾秒鐘前,我才懷疑我不過是太疲累了而做了噩夢、產生幻聽。
而現在,我懷疑剛才的懷疑了。
浴室里是紅色的,甚至還有重度的血腥味!
仔細一看,墻上的紅色在流淌,是液體,是血。
我的浴室——都是血!
我抬頭看天花板——紅色。
我低下頭看地板——紅色。
腳板感受到一股溫熱。
扭過頭去,我看見血紅色的鏡子上被寫了字,叫我心生恐懼。
K I L L Y O U
終於我按捺不住,踉蹌地衝出浴室,嚇壞了正往浴室走來的安安。我幾乎可以感覺得到發抖的眼珠子,抓住安安的手臂,問道:「是不是你做的?!」
「什麼?你在說什麼?」安安吃痛,掙扎著要甩開,皺起的臉似扭曲了般,她尖叫著:「好痛!你快放手!你弄疼我了!」
殺了你……
殺了你……
殺了你……
殺了你!
小丑妝的男人似浮水印一樣慢慢在我面前出現。
就是這樣。
男人沒有說話,他的嘴巴沒有張開,可我就是聽見了他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最後飄進我的耳朵。
他只是一昧的在笑。
笑得令我心驚膽戰。
「我聽到了!」我漸漸控制不住我自己,儘管潛意識里正在吶喊讓我停下來,偏偏我的手使出的力度越來越大:「我聽到了,你說你要殺我!為什麼!」
「宇軒!你到底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安安的眼角掉出一顆眼淚:「放開我!」
那顆淚水……
緊箍著自己的那股力氣突然散去,我像失去了骨架般癱坐下來,怔怔地看著在我面前的安安——手臂被我抓得通紅,她的妝容也跑了調,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滴一滴落下。
我做了什麼?舉起手,只見雙手正在顫抖,帶著微微的刺痛。
「安……」我回過神來,上前去抱緊受驚嚇的安安,在她耳邊低語:「安……對不起,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她能理解我嗎?
安安吸了吸鼻子,緊繃了許久的身子良久才放鬆下來。
「是我不好。」我加重了抱她的力度:「也許……我太累了。」
對不起。我在心裡默念許多遍。可她聽得見嗎?
我放開她,她紅了的眼可憐兮兮地看著我,蜜桃色嘴唇剎那變得黯然無光。我吐出一口氣,想要向她解釋剛才的魯莽,於是拉著她走進了浴室。
方才冷靜下來的神經,在那潔淨明亮的浴室面前,悄悄再次提起警覺。
浴室并沒有任何紅色。
所有的東西都很正常。
怎麼會……?
我的心跳停頓了足足三秒。
「剛才……」我質疑地看安安,再快速看向鏡子。
鏡子反映出我狼狽不堪的模樣,額頭都是汗水,睡衣也不經意被汗水浸濕了,貼在我的皮膚。
不見了。都不見了。
「宇軒,你這個樣子讓我好害怕……」安安甩開我的手,退出浴室。
不!我追上去抱住她,這一次她沒有反抗。
「對不起。」我一直道歉。
安安保持著要命的沉默。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