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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漠浮水,落葉歸西 - 章十一

廖某言≪浮水落葉≫  - 发布于2017-08-24 8:09:28pm

都市·爱情


“餓嗎?”開口打破沉默的是魏然。

轉眼,烈日已經高掛空中,空氣被烤的悶熱,即使坐在大樹下由樹蔭遮擋住大部分的強光,但卻依舊大汗淋漓,因為似乎連風都是熱的。

“不會……”

魏然坐在董落的左側,一抬頭就看見她受過傷的臉,心中不知浮現出什麼酸酸的感覺,沒來得及理清,董落卻站了起來,背著光對他微笑:“上次你請我吃午餐,這次換我請客吧。”

“好啊,就去上一次的那家餐廳吧?”

語音剛落,董落超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上次的餐廳食物雖然好吃,但印象最深刻的卻是價錢啊!她不自覺的蹙眉,考慮到下個星期要繳班費……等等,她不是都被迫停學了,哪裡還需要繳付班費?

在她準備開口說好之時,魏然卻先出聲了:“還是算了吧,那邊的食物也不怎麼好吃,這公園附近是不是有個賣粥的特別好吃的啊?”

他不說董落都幾乎忘了,人家可是超級挑食的富二代啊,吃在董落嘴裡幾乎是一輩子吃過最美味的食物卻被他輪番嫌棄,各種吐槽。她暗自乍舌,不曉得他口中所說的粥是不是就真的合他胃口。

“我記得應該是往那邊走去,對吧?”提拔的身形走在前方,魏然率先邁步,心中的小心思只有自己知道。女孩微微蹙眉的動作不大,但卻被他精準捕捉進視線中,他以為她是想起那一天他對那家餐廳的百般嫌棄,今天卻突然要求到那家餐廳用餐而不解,他並不知道董落其實只是很單純的考慮到錢包裡的鈔票。

各懷心思的兩個年輕男女一前一後的走在炎熱的太陽底下,終於來到魏然所說的粥攤時,少年早就汗流浹背,被汗浸濕了整件棉質衣物,“著天氣要不要這麼詭異?說是秋天怎麼比夏天還熱啊?”

董落淡笑不語,放眼看見遠處的天邊浮現陰影,頓時有些傻眼。

點過兩碗雞絲粥,女孩的視線一直沒從忙活的老闆娘身上移開。小小的粥攤是在小條巷子的入口處,幾張圓桌隨意的擺放著,甚至有些髒亂,生意不算太差,但老闆娘用料十足,客人可算是一波接著一波。

小小的自家生意,只有一位負責煮粥的中年婦女和她剛上小學的兒子,住在這小區的人都在傳說,小男孩並非老闆娘親生,她在這街頭賣粥多年,除了從沒見過她丈夫之外,大家連她懷孕大肚的樣子都是未曾見過,甚至都不知道她是否已婚。

七八歲模樣的小男孩捧著托盤走向董落,纖細的手臂拿著托盤有些顫抖,鐵製的湯匙被輕微的震得不斷與陶瓷碗碰撞而發出微弱的敲打聲。

還有好幾步的距離,魏然率先起身接過男孩手中的托盤,將兩碗粥拿下,先給董落遞上一碗,再把另一碗擺放在自己的桌上。男孩有些羞澀,低著頭對他道謝,接過托盤轉身就走。

吃著碗裡熱騰騰的粥,秉持著“食不言,寢不語”的古人教誨,兩人沒說上一句話。董落吃東西時極為安靜,一手托著碗,抵著頭安安靜靜的吃著,倒是魏然像極了過動兒童,對周圍的一切充滿好奇,東張西望的不斷到處看。

“我叫魏然。”碗已見底的他放下手中的湯匙,喝了一口飲料後突然開口對正在吃粥的董落說道。

“董落。”兩個字,她向坐在對面的男孩投以微笑,然後補充:“落葉的落,不是駱駝的駱哦!”

魏然一瞬間看得出神,那抹淺淺的笑容怎麼看怎麼舒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魏然尷尬的笑了笑,對她點頭:“我會記住的!”

“所以……”放下飲料,董落先開啟了話題,“昨天跟那些人打架的,是你哦?”當時她小跑著跑向小狗倒下的位置,看見突然一字箭衝到她跟前,背對著她一拳砸在一大男子臉上。隨後幾個人扭打在地上,董落根本沒有心思去糾結那人是誰,心中被滿腔愧疚填滿,之後捕狗隊的一行人離開,他便只低著頭持續低落著。

“嗯,很遺憾,始終沒能救得了它們。”

一句真心的遺憾,讓兩人不自覺的陷入沉默。

‘轟——’

什麼時候頭頂上的一片藍天白云成了密布烏雲?

感覺到掠過肌膚的涼風,董落不自覺的起了一身疙瘩,氣溫一下子變得好低。 “我該走了。”她起身,走向忙碌的婦女前,付過錢再想跟新交的朋友道別時,雷雨落下,啪嗒啪嗒的拍打在小小的遮陽篷上。

魏然已來到董落身邊,護著她的小身板往內移動,小心翼翼不讓她被雨打濕。

“看來,至少得等雨停了才能離開了。”帶了傘的路人早就撐傘離開,但雨勢過大,離開的幾個人幾乎也都濕透了。

老闆娘提早收檔,就住在附近的她牽著兒子冒雨離開,看著一大一小的身影在逗大的雨中奔跑著,不知為何董落看著便感羨慕,躍躍欲試的她卻遲遲不敢邁出腳步。

“好久都沒有淋雨了呢,小時候多渴望在下大雨的時候出去玩啊,每次都被大人阻止,說什麼淋雨會生病。”魏然稍微踏出一步,伸出手將掌心向上的接住落下的雨滴,雨下得又大又急,冰涼濕潤的觸感在手心化開變成與體溫相近的溫度,手才剛伸出去便全濕了。他抬頭,看見一顆顆如珍珠般落下的雨滴,不由得咧著嘴開懷笑著。

“生病了吃藥就好啦!”最後一個字,魏然還沒說完,便起步衝進傾盆大雨之中。 “嗚呼!”魏然歡呼著,他顯然很滿意自己的不顧一切還有衝動。

站在對面街,雨水落下的速度太快太多,少年的身影變得有些模糊,董落卻看著出了神。說是訝異,但更多的卻是羨慕。

羨慕他的豁達。

魏然在雨中張開雙臂,緊閉著雙眼仰著頭,任由雨水在臉上胡亂的拍打,露出整齊又讓人羨慕的白牙對著老天微笑,像是在感激它下了這場豪雨,趕走了天氣悶熱,還趕走了他本就鬱悶的心情。

雨水頑皮的順著微張的嘴角滑入他的口腔,有些冰涼。

“董落……”將口中的雨水吐出,他站在對街對董落招手:“來嗎?”

董落圓著大而明亮的雙眼,不曾轉開過的視線死死盯住他的臉,那張臉上有太多董落渴望的……單純、真誠還有幸福。

在雨中,雨水不斷拍打著,魏然有些睜不開眼,他看不見董落的表情,若是他看見了,他就會知道那個呆怔怔站在原地的女孩此刻有多羨慕自己。

“來吧!”

魏然越過無人的小路,來到董落面前,不由分明的牽起了她的手腕,拉著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女孩一起不顧一切的奔進雨中接受上天的洗禮。

冷,是董落最先的感受。

疼,則是接著難以無視的感覺。

爽,卻充實著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在吶喊在叫囂,好爽!

這是魏然第一次見董落髮自內心的笑,不是那種需要精力才能揚起的禮貌性的微笑,也不是那種滿懷心事不自覺就會露出的苦笑,而是真心因為高興而揚起的笑容,孩子般沒有雜質的大笑。

雨勢很快就變小,董落也玩累了,她站在街燈下看著比孩子精力還要旺盛的少年在和自己賽跑,幾個路人詭異的眼光她都默默接收然後遺忘。

最後終於玩累的大孩子,坐在馬路邊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董落心頭一緊,急忙拉著她到粥攤的遮陽篷下避雨。

“回家換件乾淨的衣服,不然你就要生病了啦。”董落話剛說完,魏然又給了她一個響亮的噴嚏聲,間接告訴她:我生病了。

“快回家吧。”

“嗯!”

“那我也先走了。”

“嗯,你回家了記得先沖個熱水澡啊。”

客氣的交代幾句,早已濕透的兩個人再度走入雨中,一左一右的往自己的目的地走開,空氣中中似乎迴盪著那一首可愛的歌曲。

地球圓又圓,我們住在這圓圈,你走左邊,我走右邊,I’ll see you again。電影《喜歡你》的片尾曲,《住在地球曬夕陽》

兩個莫名種下了一點緣的年輕男女雖然走上了各自回家的道路,但一路上卻不禁滿腦是對方的身影,晃動、聲音還有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