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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漠浮水,落葉歸西 - 章十三

廖某言≪浮水落葉≫  - 发布于2017-09-14 10:04:31am

都市·爱情


那一天的微風參雜著不知名的花香,溫度剛好。

男孩自信的臉上被溫暖的陽光傾灑,高挺的鼻樑遮擋出小小的陰影,他腰背挺拔,俊顏上滿是自豪驕傲神情,像是在說著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當時,董落沒發現自己竟像個花痴一樣盯著魏然看得出神。

只是很多年以後,同一個季節裡的某個時刻,同樣的天氣還有同樣的溫度,董落因氣氛相似而被拉入回憶漩渦。直到暖心的溫度傳來,她低著頭看著牽著自己的大掌,突然沒頭沒腦的就對著他說一句:“阿然,不知道為什麼,你每一次的耍帥,感覺時間都會變得好慢好慢——”就像電影裡演的,屬於男女主角的鏡頭永遠都有浪漫的背景樂還有慢鏡特效,畫面唯美而浪漫。

魏然牽著她的手,手掌更用力的握緊了些,抬眉驚訝:“你果然只是貪圖我的美色!”不過這一切都是後話。

這一刻的董落沒有慢鏡,更沒有爛漫的背景樂,只有片片凋零的楓葉還在飄,還有她遲遲不能回神的失態。

她忍不住地想——原來他居然那麼高,本以為自己差不多到他下巴的高度,但現在看在其實也就到他肩膀再高那一丟丟而已,他都吃什麼大的啊?怎麼能長成這樣的高個兒呢?

魏然望著那張呆滯的臉蛋,以為她不高興了,於是又一次補充安慰道:“你放心吧,你媽媽絕對沒事的。我保證!”

她好想問:你用什麼保證?

董落揚起一抹蒼白無力的笑容,仰頭看向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算是鼓足了勇氣才開的口:“你哥哥……是一名心理醫生。”

“嗯對!這裡最厲害的心理醫生!”

但我媽現在是服食安眠藥自殺,已經陷入昏迷狀態,現在需要的不是最厲害的心理醫生,而是洗胃。這些話,董落並沒有說出口,如此難堪的對白,實在難以啟齒。

果然啊,他耍帥的時候,時間總會變得非常緩慢。

董落沒再搭話,自覺自己站在醫院大門外浪費太多時間,於是腳步匆匆跑進醫院內。其實……時間也不過才過去一兩分鐘而已。身後,魏然緊跟著,兩人站在急症室外等候,時間終於恢復正常一點一點的流失,當張芝雅被推出來的時候,貌似已是一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放心吧,你媽媽絕對沒事的。我保證!

那是魏然第一次對董落承諾,而這一次卻承他貴言,洗過胃的張芝雅除了身體過於虛弱需要留院觀察,其他並無大礙。董落終於放下心頭大石,但看著母親安然地睡著,虛弱的模樣還有堪比醫院的白色床單還蒼白的臉色,剛要放鬆的心又狠狠的揪著疼。

如果當時她就任由她母親繼續睡,是不是她就從此失去她了?幸好,真是萬幸!

醫生簡單的交代過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便建議董落回家準備一些梳洗用品,張芝雅的身體太過虛弱,加上有過自殺前科,出院這件事恐怕不會再短時間內發生。

大概是因為心有餘悸,此時讓董落先離開回家準備梳洗用具讓她十分為難,倒不是不相信醫院裡的醫護人員,只是因為心中的愧疚滿滿,她總感覺是自己對母親的疏忽才造成今天的有意外。她怎麼會如此粗心?

“需要我陪你回去嗎?”聽過護士的交代,又見董落似腳生根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魏然忽然一頭熱頭口出一句有些冒昧的話。果然,冒昧的好意並不會被接受,董落搖了搖頭,視線停留在母親蒼白的唇上,淡淡的回一句:“不用了。”

接著頭也不回就轉身離開了。

坐在公交車內,她還不時晃神,早上經歷的一切歷歷在目,心中的不安滋生。巴士在巴士站前停下,有人上車有人下車,董落看在眼裡卻稍稍的不滿了幾分,有些壞想法:巴士怎麼那麼慢!上車的速度怎麼那麼慢?為什麼還不開車呢?

她急著回家,更急著回到醫院。

再次回到醫院時,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小時有餘,早已過了午餐時間。

手上一個麻布袋,裡面裝著一些簡單的梳洗用品還有幾件貼身衣物,再拐個彎就到母親所住的病房了,卻突然被人叫住。

“董落。”

“魏醫生。”

然後兩人面對面的站在無人走道上,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魏庭不知道如何開口安慰,董落不知道怎麼面對心中的愧疚。尷尬的氣氛就像氣球持續膨脹,直到有人無厘頭的闖入,將那看不見的膨脹球戳破。

“哥……”魏然笑笑搭著魏庭的肩膀,雖然年紀比魏庭小了八歲,但身高卻比他高出半個頭來。“我是不是跟你說過,只要有我大哥在,你媽媽絕對沒事?”魏然露出一排潔白並整齊的牙,驕傲的對董落說道。

但炫耀並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想告訴董落:你媽媽沒事了,就別再皺著一張臉笑也不笑的了。

不過當時董落卻不知道,只感覺他……怪怪的,跟他哥哥魏庭差太多了。

聽見弟弟的話,魏庭有些無奈,推了推他示意讓他閉嘴。但是某人卻絲毫沒接收到哥哥的訊息,見董落依舊蹙著眉頭,苦著一張秀容,於是他又開口了:“你吃午餐了嗎?”他是對著董落說的。

董落自然搖頭,午餐嗎?她甚少吃午餐。原因嗎?除了省錢就是為了省錢。

“我不餓……我先進去了。”剛要越過魏然兄弟倆,魏然卻拉著了她的手臂:“你得吃飽了才有力氣照顧你母親啊。”

雖然看不慣弟弟的魯莽,但魏庭卻幫著他附和著:“是啊,你去吃個午餐吧,這裡有護士看著,不會有事的。”他意味深重的看了自家弟弟一眼,繼續未完的話:“你得先照顧好自己。”

“那……”她輕輕點了點頭,心中卻依舊有些猶豫。

“快去吧,順便給我外帶一份炒麵吧。魏然,看好她……”

“魏醫生,您也還沒吃午餐嗎?要不一起吧?”

“不了,我還有事情忙,你們記得給我帶一份回來就好,快去吧。”語畢,魏庭的手機恰巧響起,他接通電話,對著董落魏然二人揮了揮手,然後轉身就走,一邊走著一邊以標準的美式英語與來電者噓寒問暖一番。

魏然帶著董落來到醫院內的餐廳,只賣一些簡單的食物,像是炒飯炒麵之類的。兩人各自點了一份炒飯,魏然卻另外單點了兩塊炸雞,炸雞送來時,他的炒飯已經被狼吞虎咽的掃了一半,而董落貌似才剛開始吃而已。

他咬下一大口炸雞,酥脆的炸雞皮下有鮮嫩的雞肉還有爽口的雞汁在口中爆開。魏然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拿起另一塊還沒吃過的雞肉遞到董落的盤子中。

“唔唔……我吃不下啦。”董落嘴裡塞了食物,有些口齒不清的拒絕,她搖頭但魏然卻沒有將那塊炸雞收回,他說:“別人遞給你的食物必須吃掉,這是基本禮貌。”

董落有些洩氣,但無奈自己膽小不敢反駁,於是在魏然吃下嘴口一口飯,還有最後一口雞肉,優雅的擦了擦嘴收工之際,她還在埋頭『苦吃』。

為什麼他吃東西的速度那麼快?

默默地加快了咀嚼速度的董落突然想起某件重要的事情,一時心急,還沒來得及將嘴裡的食物吞下,就急著開口說話,結果被自己的粗神經嗆得一塌糊塗。她用力的咳嗽,不受控制的只能本能咳嗽著,眼淚逼出眼角,滿臉通紅。魏然大囧,給她遞上飲料之後還貼心的伸手給她順順背。

因為傾前靠近的身體,董落聞到了陌生少年身上有股獨特的香味,她發燙的臉頰依舊微紅著,順過一口氣後,隨手就推了推魏然的身子,讓他坐回原位去。魏然輕笑了聲,回到座位上,看著坐在對面的少女紅彤彤的臉頰,突然壞心腸想著:嗯,臉紅比那蒼白的臉好看,不然天天嗆她一次好了。

這念頭僅出現一秒就被打消了,他可是清清楚楚記得,去年有過新聞報導過,一個中年男子因被食物嗆到,最後窒息死亡的案列。

董落從黑色背包的暗袋裡拿出一個白色的信封袋,拘謹的雙手捧上,禮貌得讓魏然出現錯覺,以為自己是身份高貴的什麼前輩:“嗯……魏……魏然,這是上一次你替我還的醫藥費。不好意思,拖了這麼久。”

上一次的相遇,大概是被雨水滴進腦袋裡了,她居然忘了這件事。

魏然看著白色的信封,愣住了好久,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其實他早就忘了醫藥費這件事,只記得那一次,女孩倔強又糾結著醫藥費,他隨口說了個數額,其真正數額他忘了,就連他隨口瞎說的數目也都不記得了。

“額……沒關係啦。”

“不行!沒有不還錢的道理,謝謝你當時的幫助,真的非常謝謝你。”董落將信封袋塞進魏然手中,微微一笑,卻看得魏然出神。

“我覺得……錢你還是自己收着吧,這段時間,你也許更需要用錢……”魏然沒再繼續說下去,只是又將信封塞回董落手中。

是啊,媽媽住院了,不是啊?

“我不急著用錢的。”魏然試圖說服那個倔強的女孩:“我哥可是醫生吶,我不缺錢的。”

嗯,於是越抹越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