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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误会 - 别激动,我们是正经人

十里月明≪疯子才会看上你≫  - 发布于2018-01-06 11:17:04am

都市·爱情


秦始皇陵建成后,所有参与陵墓修建工作的七十多万工匠皆被灭口,只因这些工匠悉知陵墓的各个机关与地图,很难保证未来某天不会回来盗墓。

所以,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告诉我们一个恒古不变的道理——知道太多的都得死。

李曼桢挪开脚步悄悄往楼梯边退,真以为自己能做到不声不息,狐狸男措不及防一下把她叫住:“且慢,我们在图书馆见过。”

狐狸男总算想起。他信步走去,李曼桢圆着大眼睛看他,身上每一根汗毛瞬间耸立。

老实说,狐狸男修长的脸像瓜子,细细的眼睛有种说不出的韵味,是古代言情里风情万种的长相,生在现代倒显得有几分像痞子,痞帅的那种帅。他有一种说不出的自信,那是一种觉得自己只要勾唇一笑就能倾国倾城的自信,自信给他套上了光圈,那光照得脑袋一阵晕眩。

李曼桢可不吃这套,她只觉得狐狸男再近一步就要张牙舞爪,露出尖利渗人的大黄牙将她活活生吞。就在狐狸男距离她只剩下咫尺之遥,李曼桢闭眼往侧边一躲,躲到顾堂风身后,竟不由自主地抓起他的胳膊。人遇到万分火急的情况会下意识做出求生的举措,她的潜意识大概觉得顾堂风是安全的,才会选择躲到他的羽翼之下寻求庇护。

就算两人只说过一句话,但顾堂风人面善心,肯定不会弃她于不顾的。

想到那次在教室外,他亲口告诉自己的名字,李曼桢的脸又泛起了红晕。

还好他很少说话,声音这么好听,多说几句会让人耳朵怀孕的。

顾堂风睨视那双握着自己的细嫩小手,再看向少女。少女的语气几近哀求:“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吧?我是来面试的,面试通过了为你做牛做马我都愿意,但是能不能放过我,我发誓这辈子守口如瓶,绝不把你们的事说出去。”

顾堂风看着她的眼睛,若是眼睛能发声,她的眼睛在说:救我。

然后,他推开她的手:“我不是老板,他才是。”

他说得很温柔,就像一道温柔的闪电要帮李曼桢饶痒痒,却一声雷鸣劈在她身上。夏木妍说得对,说违心的话是要遭雷劈的,报应这就来了。

李曼桢战战兢兢地把目光移向狐狸男,但狐狸男关注的不是这个:“什么守口如瓶?我们有什么事是说不得的?”

一团浓雾在三人之间弥漫而开,直至相互看不见对方的影子。

看来他们需要一场面对面的细心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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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堂风得知少女叫李曼桢,李曼桢得知狐狸男叫金沐炎。三人围坐成一个对三角,六只眼睛面面相觑。跟踪了这么些天,这还是李曼桢头一回距离顾堂风这么近。仔细地看,他皮肤很好,脸蛋就像刚剥好的鸡蛋一样光滑,居然有一种可口的诱人。

李曼桢可能是饿了,大脑在缺乏葡萄糖的状态下难以集中,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才会飘到窗外,被风吹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金沐炎极为严肃:“先说,你知道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李曼桢以为自己这样说很机智,怎知金沐炎更是恼火,他一掌拍桌,一番神气过后又把手缩回口袋,肯定很疼却又不能表于脸上,李曼桢面露同情:“就是,意外地,知道你喜欢男生的事。”

她说得很小声,尽管二楼已经被下令封锁外人不得进入,但那多事的柜台小姐肯定就在楼梯口偷听。尔后,她又弱弱地问:“你们不是情侣?”

顾堂风眨了一下眼睛,微蹙的浓眉表示不可思议。他总是像一面湖,湖底再怎么惊涛骇浪,湖面也只是小小地泛起涟漪。金沐炎就不只眨眼睛了,简直把双眼瞪得眼珠子就要掉出来,他焦躁地晃着二郎腿:“你听谁说的?”

学校里关于他的传闻不少,他听久了也就习惯了,但如此骇人听闻的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再这样放任下去恐怕事情只会发展得越来越离谱,不给这些人点颜色是不行了:“说,只要你说是谁在外面造谣我就放过你。”

李曼桢忽然重见光明:“这是你说的,不能食言。”

待金沐炎点头承诺,她这就放宽心,明目张胆地举手承认:“是我。”

顾堂风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他静静地坐那儿看好戏,若李曼桢没眼花看错,他的嘴角是有些上扬,他在看笑话。李曼桢不觉得这很好笑,眼前的金沐炎就要徒手把她撕开,就像平时吃的鸡丝粥,粥面上的手撕鸡肉。但基于两人上一秒还有约在先,他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只能再捶一下桌子,又忍痛把手藏到桌底下。

心疼桌子一秒钟。

顾堂风觉得李曼桢的到来是个奇迹,总算有人能治好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败家小子,这感觉像是给胡搅蛮缠的孙悟空套上了金箍,顾堂风是唐僧,嘴里叨叨有词地念着紧箍咒将孙悟空制服。

李曼桢窥见顾堂风对自己笑了一下,他这一笑,李曼桢就遭殃了,一闭眼都在想那笑容背后的意味,上课在想,吃饭在想,走路在想。一场闹剧下来他是怎么看她的?兴许又要睡不着了。

金沐炎赶紧澄清:“我是直男,我对异性是有感觉的,之前谈过那么多女朋友大家都传得沸沸扬扬,我怎么可能……”他指着自己,又指向顾堂风:“……和他?”

李曼桢表现得老实巴交:“你和你的女朋友们?确实没听说。”

“总之,你能怀疑他,他大一到大三都没谈过对象,的确可疑,但我是清白的。”

顾堂风锐利的目光往金沐炎瞟去:“你当真这么想我的?”

“怎么会,我从来没把你当同性恋,”金沐炎诚心耿耿:“你是无性恋。”

顾堂风的鼻孔微微撑开,你可以把他解读为隐忍怒气。他把目标转向李曼桢,抬起的眉梢在等她的答案,李曼桢没做反应:“我不应聘了,就这样,祝你生意大吉大利,告辞。”

她有种预感,这对情同手足的两兄弟就要反目成仇,且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她没这个能耐去承担责任,古代兵书说“避而有所全,则避也”。若是逃走能保全个人安危,那还硬着头皮上的肯定是缺根筋。

离开的时候恰巧在咖啡厅门口遇见夏木妍。夏木妍正要来店里光顾,她见李曼桢急得跟被狗追似的,一脸茫然:“你怎么在这儿?”

李曼桢没解释一堆罗里吧嗦,拉着她就往宿舍的方向走:“回家,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煮。”

这话光是听着就很振奋人心,夏木妍忽然感慨:“小李子,我这身材要谈男朋友是没希望了,不如你娶我?”

李曼桢一听,无情地将她一把甩开:“算了,晚饭你自己解决,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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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曼桢的脑袋无时无刻都在编一部小说,现在小说里终于有了女主角。女主角的原型也是现实生活里真实存在的人物,她还沾沾自喜地认定这是唯一的合适人选。

记录本里,顾堂风的名字下方多了三个字——金沐炎。

这大概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主,传说中的白富美,追求她的人排起队来能绕地球两圈的那种。女主角有一点刁蛮任性,平日里最困扰的就是要怎么拒绝这些苍蝇们。

暂时就这么多。

这都不打紧,故事剧情主要在男主角身上。这天她又跟踪顾堂风,其实李曼桢对他了解得差不多了,一直都没有新发现,剩下的光靠观察是看不出来的。李曼桢掂量了很久,对各个因素都做出考量与分析,最终决定主动上前和他搭话。

一回生二回熟,这都第三回了,肯定早已经熟透。李曼桢坦坦荡荡地向顾堂风走去,等他从书里抬起头,她抬手,以一种要宣誓的动作木讷地说:“嗨。”

处心积虑了这么久,最后能顺利脱口而出的只有一个字,之前准备好的稿子全都白搭了。实际上阵的时候是很恐怖的,顾堂风不说话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觉得他在生气。李曼桢学着金沐炎,擅自在他面前坐下:“你看的是什么书?”

显然是没话找话聊,顾堂风说了书的名字,是一串法文,俄文还是意大利文?反正李曼桢没听懂。有那么一刹那她觉得眼前这男子既不是上神也不是凡人,而是从另一个星球来的,说的是外星语。

之后是一片冰封的尴尬,李曼桢也没再找话题,她拿出记录本从一些很零散的句子开始写,时不时又观察顾堂风。

顾堂风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就是没搭理她。

顾堂风看书的时候有个小动作,右手总会习惯性地搭在书的一角,遇到想不明白的地方会轻弹两下。所以只要找来他看过的书,若书角是卷起的,大可说明他在那一页停留了许久。

图书馆的玻璃具隔音功效,窗外的人们行色匆匆却不带声响,李曼桢和他呆在一起,心都静了下来。她想到美人鱼的故事,故事的最后美人鱼决意成全王子的幸福,幻化成一团泡沫。要是可以选,李曼桢想化成空气,还是空气中的氧气,随着他的一叹一息闯入他的胸腔里,渗入血管,乘着红细胞去到他的大脑,去探索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那是一道很漫长的旅程,李曼桢安静地,眼皮越发沉重,就这样伏在记事本上睡着了。

睡着是小事,图书馆本来就是睡觉的好地方,等李曼桢睡着了顾堂风才有机会将她看仔细。她长得很普通,干干柴柴,是那种在路上见过就会忘,丢在人堆里找不着的样貌。顾堂风觉得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有点吵,看起来也有点笨,不过很巧妙地把这些都结合起来,还算不会太碍眼。

她睡着,如屋檐下的惬意的猫,睡到口水划过嘴角都不自觉。顾堂风摇头,拿起书本毅然离去。

李曼桢睡了很久,后来是被图书管理员叫醒的。图书管理员轻拍她肩膀:“这位同学,醒醒。”

好好的觉不让人睡,李曼桢很是恼火:“什么事?”

“我们接到投诉说你的鼻鼾声太大了,请稍微克制。”

管理员很有礼貌,李曼桢面生羞涩,但她不想道歉,鼻鼾声又控制不了,她也不是刻意的。等管理员走远,她还想继续睡,回过头这才发现记事本上垫了一块手绢。多亏那块蓝手绢,本子上的字迹才没被那湿乎乎的口水给模糊。刚刚她是不是也在顾堂风面前打呼噜了?李曼桢懊悔地蜷缩在一角,觉不睡了,她不想活了。

那手绢她得带回家洗,洗得干干净净,倒不是为了在那手帕上留一点属于自己的香气,给它的主人留一点念想,是顾堂风这人属于中度洁癖,李曼桢生怕他嫌弃。她拿着那块手帕细细打量,意外发现手帕上缝了个小小的刺绣,绣的是一个单子——风。

就算是顾堂风多才多艺还会刺绣,李曼桢也想象不到他一个七尺男儿拿针线的样子。不是她刻板印象,直觉告诉她这手帕是别人送的,而且送手帕的肯定是位女子。

人说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见相思。李曼桢眯起眼睛,这女子肯定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