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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漠浮水,落葉歸西 - 章十八

廖某言≪浮水落葉≫  - 发布于2018-03-08 2:27:59pm

都市·爱情


太過膽小的人,容易錯失幸福。

從遊戲場出來,董落就像個內向的小女孩一樣,一手抓著娃娃,一手抓著遊戲充值卡,安安靜靜的跟在魏然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的來到路燈下,雙雙沉默不語,也不知道都在想什麼,直到魏然回頭看見董落傾身靠在路燈,一副疲倦不堪的樣子,魏然才驚覺自己過度陷入沉思,幾乎都忽略了身後那個女孩,再者,那女孩存在感一直不高。

“很困嗎?車很快就來了。”魏然後退兩步,與董落肩並肩站立。

董落沒有回答,只是垂著眸看著手中的玩偶,沉默許久,她輕嘆了聲,魏然以為這聲嘆氣之後,她會開口說出心中困擾,就像他認識的所有人一樣,想訴苦之前,總會下意識的嘆口氣作為對話的開始。但他等了好久,卻始終沒等到董落開口說上一句半句。

他遲疑,好奇心作祟。知道她防備心很重,但在她身上,魏然確確實實有著許多疑問,他想知道那天為什麼獨自一個人出現在荒地,為什麼受傷?為什麼本該是上課的時間,她卻在公園遊蕩?為什麼他的父親……如此對她?

魏然用的是打車軟件,他邊想著該不該冒昧多問,邊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小車圖形在移動。司機轉個街角就會到,他收起手機,因自己的八卦心感到困擾。

“董落……你……嗯,你今天玩得開心嗎?”

“開心!”董落揚起淡淡的嘴角,但眼裡透著堅定,對著魏然點點頭回答,怕魏然不相信,她甚至還揚起手中的玩偶還有充值卡,然後補上一句:“安歌最喜歡的唐老鴨,安歌也開心!”

其實充值卡本該退還回去,但魏然見董落貌似很喜歡,握在手中似珍寶般,於是他沒對董落說起退還充值卡的事情,反而還替她再充了不少錢。下次還能再用,其實還不還也沒關係了。

董落垂下手臂,再次將身上的力氣倚靠在燈柱上,全身越發無力的她甚至想直接蹲在馬路上,太累了,太困了!念頭剛萌生,董落便唰的一下蹲下,然後將頭輕輕靠在燈柱上。

魏然見狀也跟著蹲了下來,心中的好奇心終於衝破僅有的紳士風度,他趁著董落喝醉,對她套話:“你和你媽媽的感情非常好,對吧?”

董落眼裡浮現一片汪洋,淡淡的橘光,是倒影著頭頂上的路燈橙色光線,她點點頭,小小的嗯了一聲,然後便不再說話。

魏然沒準備放過她,想對她問更多問題,或更貼切的說,他想了解她多一點。

“那你爸爸呢?”

董落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依舊沒有開口回答,只是當她眼前停下一輛車子的時候,眼裡悲傷匯聚成的水珠,重重落下了。她沒哭出聲來,即使喝醉了,也還是那麼倔強不堪。她沒有抬手去擦掉滑過臉頰的淚痕,因為這個動作,會讓站在身後的魏然立馬看出她哭了。即使喝醉了,骨子裡的倔強,還是依舊的不堪。

確認了司機的身份,董落跟隨著魏然上了車。兩人再次回到醫院,但魏然卻沒有下車。

因為從董落無神的眼裡,他看出了她想要一個人呆著,不想要被打擾。魏然識相地,退出了她的視線,畢竟是在醫院,他相信她是安全的。於是他離開了,一路心事重重的回到家裡。

“我回來了。”打開家門,魏然看見魏霆拿著籃子從陽台走來,就像往常,從沒幫忙做家務的魏然,卻大言不慚的開始吐槽負責家務事的哥哥,“哥,衣服曬月亮呢。”

魏霆懶得理那小子,自顧自的將籃子放回浴室門外,經過魏然身邊,卻聞到酒氣甚重,魏霆蹙了蹙眉,不悅:“喝酒了?是想念洗胃的日子了?還是很渴望的胃癌?”

“哥,你嘴能不能不那麼賤?那都兩年前的事情了,還總是掛在嘴上嚷嚷的說,你不煩但我膩啊!”魏然邊說著邊脫掉身上的衣服,隨手往籃子丟去,衣服卻掉在籃子外,他聳了聳肩,無所謂的樣子,然後裸著上半身走進廚房。

“哥,還有吃的嗎?”

“魏然,你不是小孩子了……”話還沒說完,魏然便不客氣的打斷:“哥,你也不是老媽,能不能不那麼愛嘮叨?吃的呢?我餓了……”

魏霆沒理會他,頭也不回的走回臥室,對於家中這個長不大的死小孩,他雖然總是嘮叨他,但畢竟不是他媽,沒那麼多仁慈愛心或是耐心對他,關上房門之前,他對著魏然喊道:“要吃,自己弄!我不是你老媽!”

‘碰’——門關上了。

門外魏然還不死心的喊著:“但你是我老哥啊!”

沒反應,等了好久,魏霆始終沒有出來。無奈啊,有個這麼狠心的哥哥,他也是百般無奈啊!

於是接下來的三十分鐘,魏然獨自在廚房裡忙活,三十分鐘後,一碗香噴噴的麻油雞面上桌,這是魏然的拿手菜,也是唯一一道會做的。無奈,他廚藝廢。吃過宵夜,也不懂收拾,所有的東西就擱在餐桌上,他輕手輕腳的來到魏霆臥室門前,將耳朵貼近門板,聽見裡面似乎還開著音樂,於是他毫不猶豫的扭開了房門。

“哥!”

“進門前先敲門是基本禮貌,你到底懂不懂啊!”弟弟不成熟,哥哥來承擔。魏家,到底誰比較無奈?

魏然走進臥室,一進來就直接趴上哥哥的大床,在魏霆開口趕人前,他搶先開口說話:“哥,你跟董落熟嗎?”

魏霆在書桌前回頭看向弟弟,然後轉過身子,突然變得很嚴肅:“魏然,我告訴你,董落是個好女孩,你不要去招惹人家。”魏然一聽,不樂意了,噔了一下站了起來:“哥,你這什麼意思啊?什麼叫不要招惹人家好女孩?我哪裡不是好男孩了?”

切!魏霆不屑的直接吐槽:“至少人家董落做家務,衣服不會到處扔!”

“等等!”跳下床,魏然一字箭衝到魏霆面前,一把搶走他手中的滑鼠,有些激動:“哥,你們究竟什麼關係啊,你怎麼會知道人家衣服不亂扔!誒,我說啊,董落是個未成年的好女孩啊,你這一大把年紀的大叔,就不要去招惹人家了!”

董落十七歲,魏然二十三歲,而魏霆今年正好滿三十歲。

三十歲哪裡老了?哪裡大叔了!

“你腦子裡到底都裝了什麼,怎麼那麼污!”魏霆甩開魏然的手,一臉嫌棄着。另一邊魏然卻炸毛了,這一次,他直接關掉了電腦屏幕,一臉不爽的為自己辯解:“本少爺初戀還在,初吻還在,甚至初牽都還在,我很清純的很好嗎!”

“你到底進來要幹嘛?吃飽了撐著單純抬摃嗎?”

魏然咋舌,自動將銀幕點開,然後態度轉變,客客氣氣地問道:“就想問問董落的事,哥,你知道她和她爸的關係怎樣嗎?”

“你還認識她爸?”魏霆提高了聲量,難以置信的樣子。

“他下午來過醫院,還帶來了瘋婆子在病房裡鬧,那瘋婆子還打了董落。哥,你們醫院真的……不行誒,任誰都能自由進出。”魏然簡單的說了下午在醫院發生的事情,看著魏霆吃驚的表情,斷定他果然對下午的事毫不知情,於是又開口吐槽:“哥你也是,董落的母親不是你的病人嗎?結果來了幾個人在病房裡鬧,你失職了你知道否?”想起下午發生的一切,魏然不自覺變得嚴肅起來,語氣變得低沉,腦海裡浮現出董落跌坐在地上,向她父親伸出手的畫面,只是回憶,也夠刺眼!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張芝雅的丈夫確實有資格進出病房,我們很難插手。”

“難插手,就放任不管嗎?”

“不是不想管,是沒資格管,你明白嗎?”魏霆嘆了口氣,他何嘗不想幫助董落一家,但局外人確實難以給予幫助,再者,董落根本不可能接受任何好意。

“今天要不是我正好碰見,董落定不止挨一個巴掌。報警吧,哥,暴力事件處理,舅舅不是警察嗎?我們找他幫忙,申請禁令什麼的,不讓那個瘋婆子靠近董落。”

“信我,董落不會答應的。”魏霆關掉電腦,將剛剛打印好的報告收起,然後轉身面對面的看向魏然。“我還真沒見過你對誰的事如此上心過,但是魏然,董落是個好女孩,你真的不該去招惹她。”又是這句話,魏然翻了翻白眼,替自己再度反駁:“我不會招惹,我帶她出去玩,還要叫上梁悅忻一起他們一起。”

魏霆聞言蹙眉:“你是太閒是吧?”

“總好過看她總是死氣沉沉的吧,明明長得挺好的,卻總是一副‘我得了癌症,治不好,要死了’的模樣。”

“她是不會答應跟你出去玩的。”曾經魏霆也因為心生保護欲,約過她好幾次,無論是去吃飯或是出去散心,董落總是有千百萬個理由拒絕。他知道,她信任他,但同時也防備他。

“我剛剛才帶著她去喝酒來呢,之後還去了遊戲場。”

“什麼?!”

魏然抬起手臂,聞了聞身上感覺酒氣還在,才想起自己還沒洗澡,於是站了起來準備離開:“我沒有想念什麼鬼洗胃的日子,更不想得什麼鬼胃癌,我沒喝酒!這身酒氣是蹭上董落的。”說完便瀟灑的轉身離開。無奈啊無奈,結果還是什麼話也沒套到。

手剛剛扶上門把,魏霆在身後叫住了他:“你和董落究竟怎麼認識的?”

魏然回頭,歪頭想了想回答:“巧遇,緣分!”

出了房門沒幾步,他卻又折返,倚在門框邊上:“哥,你還沒回答我,你為什麼知道董落的衣服不亂扔誒!”

魏霆給自家弟弟送上白眼一番後才回答:“前陣子,她母親不方便出門,所以我到她們家去質詢來著。”語畢後許久,他忍不住再度開口:“然,可以的話,多陪陪董落,她不輕易與人接觸的。”

魏然沒回答,轉身只留下一抹身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