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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深海 - 第四章:嘉锐

單華≪來自緘默≫  - 发布于2018-03-19 7:43:06am

耽美·百合


第四章:嘉锐

羋珩府不如其他兄弟的府邸大,只是一棟小套房,四房一廳的設計,其中兩個房間還是客房,另外的就是他的臥房和書房。比起大哥的大洋房、二哥的四合院和小四的別墅,他的宅子的確寒酸了一點。

即使現在住進了一個嘉銳,他的家裡還是一如往常的清靜。

羋珩右手的食指在桌面上有規律地敲著,一下、兩下、三下……他在想,啞巴會如何處理軍隊的事;他在想,把嘉銳從二哥那裡討過來到底對不對?

頭快想破了,還是沒個頭緒,他下意識抬起頭來,正好和二哥家的日本殺手對上視線,後者不著痕跡地移開眼,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嘉銳這個舉動讓他想起了啞巴。

啞巴也總是會這樣偷看他。

羋珩心念一轉,忽然覺得有趣,於是帶著審視的眼光打量起對方。

嘉銳不怎麼聽話,冷著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和啞巴的木訥不同,嘉銳精明得很,看似在發呆其實他正在注意著周身所有動靜。

就像是要讓羋珩停止觀察自己一樣,嘉銳出聲,「阿珩,你四弟來了。」

聞言,羋珩抬眼望窗台那兒一瞥,果不其然地看見那冒冒失失的小四。

最近小四來的有些頻繁。

不過小四還沒到,啞巴倒是氣喘呼呼地進來了,一看就知道是一路狂奔。他似乎好久沒休息了,眼睛下的黑眼圈很重,整個人憔悴了不少。

一見到啞巴,羋珩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這是第幾天沒見到這個人了?

嘉銳下意識擋在了羋珩面前,「阿珩,這是誰?」雖然羋珩沒有告訴他要他幹什麼,不過羋深那邊倒是說了要監視這個同老人習性的三弟,在羋珩還沒讓他回去之前盡力保護他。

「去看看小四在哪。」羋珩不回答嘉銳的疑問,反而委婉地吩咐他離開這個空間。

嘉銳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邁開腳步。他一走,啞巴立刻佔據了羋珩的身邊,他對著羋珩反復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一點聲音。

「怎麼了?」羋珩皺起眉頭,看著啞巴又閉又張的唇,「我看不懂唇語。」

啞巴一臉沮喪,最後默默地遞上一份牛皮紙袋,之後就不看羋珩,側過身來看牆看盆景看天花板,就是不去瞧瞧羋珩。

「這樣軍隊就抓不到證據了……」羋珩仔細閱讀啞巴給他的東西,過了半刻才放下紙張,抬頭望著啞巴俊俏的側臉,卻沒有察覺到啞巴今天有些不尋常,只是追問,「日本人也都處理乾淨了吧?」

啞巴點頭。

那就好。

軍隊的事情這樣就算是塵埃落定了。他摸了摸手指上的白玉扳指,想著最近會發生的事,「大哥生辰也過了,接下來就輪到秋陽宴了吧?」

聞言,啞巴眨了下眼。不明白對方為何突然提起這個。

秋陽宴不過就是羋珩手下的人聚在一起討論一年收成的日子,也是給他們顯擺的時候。在那一天會發生什麼事,是無法預測的,遠在他方的幫派老大也會出席,而這幾年羋珩為了避嫌都不參加,這次應該也一樣。啞巴想。

比起這些,他對於直至剛才為止呆在羋珩身邊的陌生男子抱有更多的好奇。

他是誰?羋珩又怎麼會和他那麼親密?

放在平常,羋珩根本不會搭理下人,更不會讓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踏入書房……啞巴沒法無視內心的不平之感。

因為羋珩這麼快,就找到了可以取代他的人……

那個男子能輕易做到他沒有辦法做到的事——他也想要親口叫一聲羋珩的名字。心只要動了,身體就會擺脫理智的桎梏,他薄唇輕啓,讓無聲的「阿珩。」化作氣息飄散。

對羋珩來說,他或許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吧?

這麼想著,他越發覺得在這個空間里待著是件難受的事,轉身就要走。

「等等!」

啞巴有短暫的錯愕,回過頭來時眼裡多了份不該有的期待。

啞巴的眼神太複雜,羋珩沒能看懂,卻像做賊心虛一樣逃避對方的視線,雙手交握在一起,想了半天才從唇齒中吐出像樣的話語,「歡迎回來。」

關上門的男人倚著門,他用手遮住自己的臉,不讓任何人發現他臉上過分燦爛的笑容,不過這抹笑很快就消失了。

他的眼神很深,憂愁和煩惱把他眼裡的笑意完全取代。

但他還沒來得及深思,吵鬧首先打斷了他的思緒。抬頭望去,正好看見嘉銳揪著羋離的領子把人一路拖著來。

「又是你!」小四鬧騰著,「真是的,你不要抓我的衣領啦!」

嘉銳沈默,直接把羋離給推進羋珩屋中,接著仔細地打量起眼前的青年。

他曾聽羋深說過羋珩身邊有個不會說話的能人,羋珩很是倚重他,在羋珩受了傷之後兩人更是幾乎形影不離的。

「你就是那個啞巴?」

啞巴雖然對嘉銳沒什麼好感,但禮貌還是會做足。正當他要點頭回應時,他突然就感覺到了一點殺意,然後是一絲涼意划過自己的脖子。他連忙捂住自己的脖子退開,和初次見面的男人拉開距離。

「為什麼?」質疑聲脫口而出,等他注意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把話收回了。

「各司其職,各為其主。」語落的瞬間,嘉銳擺出架勢向啞巴揮拳!

這人不能留!

啞巴也動了殺意,決定先斬後奏,甭管這人是羋珩的新寵還是什麼身份,先殺了再說!

兩人幾乎旗鼓相當,但啞巴更勝一籌,幾招過後就將人制服住。

嘉銳被狠狠地摔在地上,背上的疼痛讓他發出一聲悶哼,可就在啞巴抽出匕首之際,他笑了。

「我勸你不要動手,把阿珩引來的話你會很難解釋吧。」明明落敗了,但嘉銳還是笑得跟打贏了似的,「啞巴不是啞巴,你說依阿珩的性子,他會怎麼處置你?」

啞巴愣了下。

這就是在羋珩的房前,作為跟隨了羋珩十二年的啞巴,自然是知道羋珩的這個房間隔音很差,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被屋裡的人發現。

他發愣的這短短幾秒就足夠讓嘉銳反敗為勝!嘉銳握緊了拳頭,用力地掙脫束縛,對準啞巴的太陽穴揍過去。

挨了這麼一下,啞巴眼前一黑,身子隨即往旁傾去。嘉銳就趁機逃離了現場,獨留下被偷襲成功的啞巴。

「媽的。」

啞巴一拳打在地上,心有不甘。

他那時候只想到要是那傢伙去告狀的話,要怎麼做羋珩才會相信他是啞巴、不會說話。所以才會被嘉銳鑽了空子,被偷襲了一番。

他胡亂地用手搓了搓自己冒血的傷口,頹喪地蹲了下來。

其實,不管嚴刑拷打還是什麼攻勢,只要他像以前一樣不開口,不就可以了嗎?

他怎麼會自亂了陣腳?

羋離一進去,馬上打起小報告,「三哥,你快管管你手下人,啞巴還有那新來的。竟然敢對我動手動腳的!」

羋珩用膝蓋想也知道嘉銳不會對小四有什麼好臉色,至於啞巴……一般要是不命令的話啞巴都不會把其他人當回事。

這的確算是他教人無方。

他自認理虧,對小四的態度也好了許多,「小四乖,過來。」

小四就像只大型犬一樣屁顛屁顛地聽話過去了,隔著桌子眨巴著眼可憐兮兮地望著自家三哥,「三哥你最近好點了嗎?」

「好多了,謝謝小四關心。」看小四隻身單影的,羋珩無奈地搖了搖頭,「你應該帶些人出來,萬事小心。」

小四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這你就不用擔心了……不過三哥你跟二哥借人是什麼意思啊?」

「是啞巴的意思。」

羋離聽見答案,頓時愣了下。

「我不覺得有何不妥,就允了。」

小四的眼神變得奇怪,他垂著頭隱藏眼裡的情緒,伸手用食指指腹輕輕描繪著羋珩桌上的瑞獸擺設,緩緩地說,「三哥,你太寵啞巴了。」

羋珩聞言,臉上漾起淺笑。

「我就寵他了,怎麼著?」

「三哥,你真是糊塗了,你最近都把事情交給啞巴做,他遲早會奪了你的權力背叛……你。」自家三哥罕見地笑了,羋離一時看傻,說起話來都有點磕巴。

羋珩笑而不語,只是看著小四。

三哥的美男計對他太有效了。

羋離賭氣地別過臉,恨自己定力不足,三哥笑一笑他就萬事無所謂了。他氣的是自己,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地加深了力道,狠狠地戳了戳那只玉做瑞獸。

羋珩看在眼裡。

「喜歡那只玉麒麟嗎?」他撐著下巴,望著小四的眼神中也帶著濃濃的笑意和寵溺,「那就拿去吧。」

羋離原本有點振作起來,還想說些啞巴的壞話的,可是一看見他三哥這個樣子,一肚子話都堵在了喉嚨里,沒捨得罵了,「……小四在這謝過三哥了,要是沒什麼事,小四這就告辭了。」

「小四。」他喊住對方,再次提醒,「多事之秋,萬事小心。」

「我會的。」

目送小四走後,羋珩如釋重負般呼出一口氣。

沒事。

他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壓下那些莫名的情緒,連同在小四面前展露的笑意全都藏到自己也找不著的地方。

這只是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