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十三岁,他的老师长的是那个样子。
英俊、帅气、好看。
在那个全是粗犷家伙的群子里,他的老师显得特别格格不入。
既温柔又可靠的,他的老师。
那时候的他刚经历丧父之痛,然后硬生生地从学园生活中被拉进组织里,一瞬间成为了统领不知有几千人的首领。
那种自己的生活被打碎的无措,他至今还记得深刻。
父亲本来就身子不好,日夜操劳又吸烟酗酒的,自然是撑不了多久。而他那时候也根本不知道父亲在从事的是这种事业,要他这么一个小鬼踏进这个世界还是太难了,他没有办法接受打打杀杀的场景,无法为了利益而去违背良心、干尽所有伤天害理的事情。
还好父亲给他留下了最有用的遗产——那个尹姓男人。
「你父亲临终前嘱咐我辅助你。」将来会成为他的老师的男人摸着他的头,笑着对不安的他说:「我会让你坐稳首领之位。」
他的老师真的和组织里其他人都不一样,身上总是有种难以忽视的光芒。尽管老师手上沾满鲜血,尽管老师残忍地对叛逆者严刑拷打……不管老师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那份光芒都没有消失。
在一次因缘巧合下,他偶然发现那份光芒源自于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小孩……而且,他的老师,会对除了他以外的人笑得很温柔、会默默守护除了他以外的人。
也许是从那时候开始,他的心就变了。
然后,是数不尽的试探和猜测。
第一次出门办事,他指着本家主宅的拱门。
「老师,你可以陪我出了这个门吗?」
对方答应与否,他都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回复。
他只知道,他想要这个人一直陪伴自己。
他的老师微笑着,「这是你的路,我没有办法一直陪你走下去。」
双关的回答让他一时语塞。
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嫉妒的种子发芽成长,接着结出了名为误会的果实。它的味道是仇恨的恶臭,如同腐烂的肉类一样令人作恶,而畸形的外表连他自己都不敢直视。
但也就只有他最清楚,他渐渐变成了老师最恨的那种人。
现在过了三十年,他的老师还是以前的那个样子。
英俊、帅气、好看。
他的老师的时间好像永远冻结在了过去,永远年轻的容貌、永远灿烂的笑容、永远残忍的手段、永远不消的魅力……还有一成不变的忠心。
可是他却改变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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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足以杀人的力道。
一下又一下,枪管重重地砸在跪在地上那人的身上。
受刑人咬紧了牙,硬是忍着没喊出一声疼。
一旁一直待命中的医师终于看不下去了,她挡住了又要落下的枪管。那种恐怖的力道一下就让她听到撞击的骨头发出断折的声音。
竟然如此厉害,那么挨了那么多下的这人该有多惨!
刀倩在首领面前跪下,手死死地抓紧死士的枪管不放,「首领,再打下去就是神仙也不能把人救活了!」
被刀倩称作首领的中年男人却没理睬她的劝阻,但也没有再下令打人,而是走到那人面前低首俯视毫无招架之力的人……倒不如说是这人不会反抗,只会一味地承受。但是这样的人,居然在他眼皮底下搞怪!
「为什么没经我的允许就擅自行动?」是什么让这个一向保持沉默和中立的人选择出手?
刀倩扶起几乎都快被打成重伤的叶凉,用眼神示意对方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乖乖回答首领的问题。
叶凉露出一抹苦笑,清秀的脸蛋也没有躲过打击,青一块、红一块,伤口还在冒着血,耳鸣状况都出现了。他就连眼前的景色都看不清,怎么可能还会看见刀倩打的眼色。「我没有……」
「没有?」首领发出一声冷笑,「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搞的那些小手段吗?」
「首领,他禁不起你这样打……」她支撑着的身躯在颤抖着,某种凉凉又粘稠的感觉从对方身上传过来,他的衣服可以说是完全湿了,这种出血量不快点处理的话说不定这次这人是真的要交代了。
首领究竟将他们五干部之首当成了什么?
要是杀鸡儆猴这也太他妈的超过了,叶凉并没有做过什么需要被这样对待的事情,首领这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过去更毒辣的招式也用过,他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首领!」
首领在想什么刀倩一点都不懂,她只知道再不救人就惨了!叶凉又不是铁打的,被折腾得这么狠肯定会出事!
「这次就暂时放过你。」视人命为草芥的首领曾经无数次以各种借口折磨这个人。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因为其他莫须有的罪名而受刑也不是没发生过,他并不急于这一时,「他醒来之后通知我。」
刀倩低头答应,维持着那卑微姿势恭送对方离开,直到首领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后,她才无奈地摇了摇「昏迷」的人的肩膀。
「首领走了,别装了。」
叶凉缓缓睁开眼,忍着痛硬是笑了出来,「不装的话根本逃不过那些酷刑。」
他还以为这次真的死定了。
「老大不小了,您就不能安分一点吗?」